轮子在地上辘辘的声音就响在耳边,谢溪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她记得自己早就回家睡觉了。谢溪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马车的车顶。装饰可谓豪华至极。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满马车的金银珠宝。
虽然头还在痛,谢溪还是勉强坐了起来。她记得自己还在家里赶稿呢。编辑已经来催了三四次,截稿日马上就要到了。然而现在这个鬼地方她实在是非常陌生。马车?谢溪睁大了眼,这不就是她文章中女主最后停留的地方。
身上是沉甸甸的宫装,谢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钗的尖端刺痛了谢溪的手指,她嘶了一声。马车还在往前奔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
如果不是做梦,那自己应该是已经穿越了?谢溪被迫接受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叫穿越。更准确的说法就是,谢溪穿越进了自己的小说中。
“离谱。”谢溪喃喃的说。
根据她的设定,这里就是女主被刺杀的情节。谢溪可不想在另一个世界被自己搞死。她努力回想着大纲是怎么写的。女主被假冒公主送出西域和亲,中途遭到暗杀。箭矢从马车正后方射来——
谢溪眼神暗了下来。没错。外面的声音和嘶喊声和自己设定的路线一点不差。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过不了一会前面的马夫就会被射死,马车就会被动停下,那支剑就会从马车正后方射来。
马死前痛苦的嘶鸣声传来。伴随着马夫的惊呼。谢溪知道就是现在。她迅速弯下身,箭划破空气而来,随即钉入前方的隔板之中。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也随之安静下来。谢溪决定什么也不做,于是往马车里一躺。马车现在的位置她不清楚,贸然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呆在里面。
谢溪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似乎是单人行,她微微松了口气。马蹄声来到马车近前便停了。随后便见一只手微微挑开了车帘。极好看的手,修长的手指,食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伴随而来的还有幽幽的冷香,有点似草药的味道却又没有那么苦涩。
“敢问里面可是谢二小姐。”一把好嗓子。轻轻冷冷的。不急不缓。
谢溪钝了神思。“我就是。敢问阁下是?”
那人又开了口:“定远王。”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贺云砚。”
其实不用他解释。谢溪比别人更清楚定远王是谁。毕竟——他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看到那个白玉扳指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贺云砚,谢溪的未婚夫——当然是小说中的未婚夫。
“谢二小姐受惊了。”贺云砚淡淡道。“皇上龙颜大怒。正要处罚昌平公主。”
“啧。”谢溪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笑起来。“顶多就是赔点金银了事。”
贺云砚皱了皱眉头:“谢二小姐何出此言。此事闹得不小,还请谢二小姐速速回京。”
谢溪忽略了那只手。撩开车帘自己下了车。贺云砚将手收回。
“谢二小姐恐怕得委屈一下了。本王来时过于仓促未备马车,恐怕谢二小姐得骑马回去。”
“行啊。”谢溪眯着眼睛笑了笑。
不等贺云砚扶她上马,谢溪已经蹬住马蹬自己上了马。贺云砚默默的看了谢溪一眼,见她毫无羞赧之色,于是飞身上马,一手持绳,一手扶了一把谢溪。两人这才往京城的方向飞奔。
贺云砚以为谢溪会将脸遮起来。然而谢溪睁着一双眼睛,未有丝毫动作。眼下虽然风气开放,但也未到男女共骑而被人视为平常。贺云砚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谢二小姐,戴上吧。”
谢溪斜睨了一眼:“定远王这是嫌我污了自己的名声?”
“眼下虽然风气开放,但谢二小姐也要为自己名声考虑。”
“京城想必人人都知晓谢府二小姐送出西域和亲一事了,又有什么可挡的。”话虽如此,谢溪还是接了过来牢牢遮住自己的脸。
顿了一下又说:“不成。还不如戴了幕离。”
贺云砚温润地答:“是本王想错了。谢二小姐莫怪。”
谢溪头痛起来。她忽然想起来那马车中还有和亲送去的金银珠宝。于是开口询问:“定远王,容我问一句。那马车可怎么处理?”
“易言宫自然会处理。”
“怎不叫易言宫带辆马车。”谢溪出声嘲讽,贺云砚只是垂眸。
“皇上急召。所以非此不可了。”贺云砚不再说话。城门就在前方。他勒住缰绳,从怀中掏出令牌。
“皇上急召。”
进了京城便不好再男女同骑。于是贺云砚先去找了脚程快的马车送谢溪急急入宫,而自己则回了一趟定远王府。
谢溪乘坐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宫墙外面。一向管理严格的宫门竟然没有让她出示令牌。谢溪瞧见门口站着个公公,想必就是皇上身边那个钟贤了。
“钟贤公公。”谢溪顶了顶神,“皇上可是急召?”
“是了,”钟贤脸上没什么表情。“想必就是谢二小姐了。”
钟贤一向是冷冷淡淡的。虽作为皇帝贴身内侍,但仍然对人冷冷冰冰。不要说各宫娘娘,就是对钦差大臣也是冷淡的紧。
“谢二小姐不必担心。皇上知道谢二小姐受了委屈,定然会给昌平公主一个惩罚的。”
“多谢钟公公宽慰。”谢溪道。
恐怕事情倒没她想的那么简单。昌平为了自己竟然设计将她送出西域和亲,此事已经是人尽皆知。昌平公主此事已经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更不要说西域那边如果知晓中原换了个假公主过去,搞不好又是一场热闹。
看钟贤这意思,昌平恐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昌平公主,皇上的长女。同时也是宫中最不好惹的哪一个——
然而看这架势。以前昌平怎么闹腾皇帝也只是训斥了事,如今怕是真的动气。
谢溪吐出口中的气。扶着身边侍女的手走进大殿。里面的人真是不少,不光帝后竟然还有王公大臣。不晓得的肯定是以为是在上朝。
眼角余光看见昌平垂着手,脸上看不见什么表情。却在她出声的时候猛然抬了头。
“谢溪见过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昌平冷冷地哼了一声。却碍于皇帝在场不能多说什么。
“谢二小姐受苦了。”皇后微微笑着,“昌平这丫头这次做错了事,本宫定会让她好好思过。”
先给颗糖吃么。谢溪暗自嘲讽。不过脸上仍旧是一面柔弱:“皇后娘娘,臣女着实吓的不轻。西域那般地方,虽说也风景无限,可臣女自幼养在京城,又是一人出行。实在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这句就是在暗示有人将自己送出去了。还是有意的。
皇后微笑的脸降了僵:“好孩子,受苦了。”
“此事和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谢溪装着糊涂,“皇后娘娘,臣女愚昧,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的脸挂不住了。
她怎么能说皇帝打算将昌平公主送去西域和亲,而自己找人将昌平换掉让谢溪顶了上去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
昌平忽然出了声:“谢二小姐,你可知道你身上是公主制服?”
谢溪暗叫不好。当时就应该换掉——想到这里她微微皱眉。贺云砚竟也没有提醒,这下昌平肯定会说自己藐视皇威,而皇后那个老狐狸肯定会顺着女儿的话说了。
谢溪睁大眼睛,万分惊恐的摇着头:“公主,臣女知晓自己身份低微,怎能穿公主制服!”
“那你的意思是本殿眼花了?”昌平咄咄逼人。“这衣服分明就是你自己换上的!谢二小姐,你还说什么自幼养在京城不敢外出,明明就是你瞧见嫁去西域有利可图才换了本殿的制服偷偷上了马车!”
“公主怎知晓如此清楚。莫非公主才是那迷晕了谢二小姐又偷偷将谢二小姐送出去的主使?”
“胡说!”昌平又惊又怒。
是贺云砚。谢溪挑着眉头。脸上微微挂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