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和黑夜分不清究竟是哪个先到来。
苏皖拆开快递后的第三十分钟,她独自坐在浴室的白瓷砖上,浴霸垂直头顶,被水冲刷过的头发贴在脸颊两旁,身上的衣服单薄,浸湿得清晰可见。房间垃圾桶里尽管被烧毁到只剩下一角的照片,却依旧挥不去苏皖脑海里刚才的画面。她明白,那个人还是来找她了。
宋亚轩上楼叫苏皖出来吃饭,可敲了半天门里面依旧没有声音,推开门一看房间里没有苏皖的身影,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垃圾桶被打翻,其他东西还是好好的,她的拖鞋还在床边。宋亚轩蹲下身子将这残局收拾得干干净净,苏皖裹着浴巾从厕所里出来,赤脚踩在地板上,还有些水渍。她先看到的是宋亚轩手里的垃圾桶,再抬头对上宋亚轩的目光,心里的害怕感袭来,她没说过多的话,只是大声地叫宋亚轩出去。眼里的可怕被宋亚轩尽收眼底。
屋里的干净现在看来有些讽刺。身上的浴巾被苏皖扔在地上,从衣柜里翻出她为数不多的黑衣服,站在镜子面前,苏皖整理好口罩、帽子,转身下楼。楼下的少年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吃着晚饭,苏皖没看一眼,背后的吵闹竟让她有些窝火。她囫囵地穿好鞋,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离开。
张真源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本来严浩翔也准备动身,但却被贺峻霖给按住了。苏皖走出院子,她没带手机,房间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个不停,备注显示是张真源。张真源口罩都没来得及戴,未接通的电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跑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苏皖的身影了。苏皖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儿,心里只想着想把自己隐藏起来,那个人已经发现她了,她究竟要躲在哪儿才能不被发现,她不知道,她躲了十年,却一次次地被找到。
看到路边蹲着的女孩,张真源悬着的心才落下。苏皖把头埋在双腿间,她闭上眼全是以前不愿回忆起的画面。
张真源“我站在教室门口的小角落 偷偷看着你可爱的笑容”
声音不远不近,不大不小,听得出温柔,也听得出一丝担忧和颤抖。苏皖抬起头看着张真源逆着月光站在不远处,嘴巴一张一合,歌声传入耳朵。她鼻子有些酸,张真源走过来,把她头迈进怀里,女孩的抽泣声很微弱。
张真源“让我紧紧牵着你的手望着星空 直到我们心灵相通”
天上有月亮,有星星,地上有张真源,有苏皖。女孩背对黑暗,男孩逆着月光。这段时间张真源把《橘子汽水》唱腻了,不过都是为了女孩的一句话,一个承诺,一个约定。
张真源没问,苏皖没提。他们心灵相通,在夜色下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迈向未来,属于他们的未来。
苏皖“张真源,你怕不怕?”
张真源“不怕”
可是我怕。
今天饭后是严浩翔和贺峻霖洗碗。严浩翔不止一次想问贺峻霖为什么拦着他,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贺峻霖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从刚刚的那本能的起身,从每天按时到位的温牛奶,从一张张以“她”为主题的歌词原稿,从目光里溢出的深情,他都知道,可他自己何尝不是?
贺峻霖“张真源比我俩都勇敢,他敢去表白。”
贺峻霖洗碗手里的最后洗个碗,漫不经心地说着。
严浩翔瞒不住心里的火,语气有些急
严浩翔“可丁哥也表白了,还是第一个,为什么是他呢?”
贺峻霖释怀地笑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拍了下严浩翔的肩膀,说
贺峻霖“为什么?可能是时间刚好对了,缘分刚好到了。”
贺峻霖边说边在释怀,跟自己释怀,跟过去不能说出口的感情释怀。
回到房间后的严浩翔把藏在抽屉里的歌词原稿通通拿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朋友圈里张真源和苏皖暗藏情意的照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讽刺。
严浩翔“现在垃圾桶才是你们的归宿。”
说着,严浩翔将歌词原稿一把扔进垃圾桶,起身去洗澡。贺峻霖回到房间,引人注目的垃圾桶里的歌词原稿,他走过去将它们拿起来乖乖整理好,放回原来的抽屉里。贺峻霖不爱苦,却将整整一杯的苦咖啡喝了下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密码本,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满怀心事地写下一个个字:
以前以为我跟你差的是距离,是身份,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们差的是时间。
宋亚轩依旧是放心不下心中的疑惑,他再次来到苏皖的房间,看着里面熟悉的装饰,违背原则地翻出了埋藏在垃圾桶最底端的那张被烧毁的照片一角,只剩下少女的脸,脖子,锁骨,皮肤暴露在外,照片中的背景是在浴室,这个角度像极了偷拍。宋亚轩背后起冷汗,手掌也捏出了汗,他慌忙将照片扔进垃圾桶,扯了几张纸揉成团一并扔进去,把照片埋藏起来。
他回到房间后,早早地就上了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身体,面对着墙,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入睡,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期盼着白天的到来。
天亮了,或许一切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