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至东昏侯时,因其疑心过重,几乎将朝内大臣全部处死,齐国的江山动摇,公元501年,身为雍州刺史的梁武帝起兵攻入建康,杀尽明帝后裔,结束了齐的统治。公元502年称帝,建立梁朝,齐亡……”
“殿下,此去全当是历练,无需存放于心。”一名身着白汉服的女子站在断崖边上,白带随风舞动,仙气十足。往后看,她的身后是一名身着一袭淡黄色汉服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暮气,全身上下丝毫没有亮点。女子朗声道:“殿下觉得此地如何?”言语中略带劝说之意。
她神态自若,面向断崖,凝视着断崖下方——很难以置信,在断崖下的不是万丈深渊,而是古代人间一派繁荣的景象——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大概指的就是她话中的“地方”吧。
那名男子却是若有所思,心不在此,他道:“既然是你指定的地方,自然就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了。”他心神不定,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可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盖住了他担心的样子。
女子莞尔道:“如此——就预祝殿下历尽人间沧桑……”
男子闻声接话道:“……尝尽欲界之苦,喜得后日之就。”言尽,拱手行礼后,便纵身跃下二人身后的断崖,消失在断崖与地面的相平之处。
又不知在何处,有人也要就此离别。
“你确定要去吗?!这可是犯了禁忌!”一个少年抖着声,对着一个女子惊慌道。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不语。未几,她下定决心道:“我非去不可。如若我不去,他们会被更多人欺负的……”
女子不仅语气坚定,其内心也十分坚定;她是知道少年所说的“禁忌”有多可怕的,她的额头、下巴早已滚落着一串串珍珠般的汗珠,她慢慢吞咽着嘴里的口水,意图一口气咽下去,可是怎么咽,她都感觉在咽一颗大而硬的石头,始终是没有咽下去,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少年闻言又见其脸色难看,瞳孔瞬间缩小到了极致,内心如针扎般的疼痛暴起,就像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他愣在那儿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女子见他不语,便踱步向前,消失在少年的眼前。少年也并未多说,只是无奈的目送女子。
……
“梁朝初期,梁武帝励精图治,勤于政事,随之而来的就是梁朝的鼎盛时期。”
“其有八子,皇后秦氏统领后宫……如此一来,便不怕此劫不过……”断崖上,那女子纹丝不动,久久的注视着断崖下繁荣的景象。在她的眼中,人间的繁荣显得十分平凡,她好似早已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梁建国十年后,社会安定。皇后秦氏怀有龙子,至今,十月已满,皇子降生于建康皇城内的昭阳殿。
“哇,哇哇,哇!”娇弱的婴儿声震惊了昭阳殿内外的所有人。
一群身着华服的人,在殿外欣喜若狂。
细看,人群中有一个最显眼的人,他身着黄袍,胸前的龙腾飞在此,云雾缭绕,气势磅礴。此人长相英俊,双眼炯炯有神,鼻梁凸起,眉毛浓密,一张大而宽的脸,显示出他的忠厚和其心胸宽广。他目视前方,嘴唇微微抿住,口里好似在咀嚼着什么,津津有味。
他听闻“哇哇”的哭声后,脸上虽充满着喜悦,但是尚带着一丝严谨之气。无疑,此乃梁皇矣。
突然,殿内冲出了一个侍女,她行色匆忙,满头大汗,好像经历了生离死别似的。她断断续续道:“皇上……皇,皇上,是小皇子。”
皇上闻言,嘴角狂得上扬。他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
言尽,皇上便急匆匆地走入殿内,想去目睹这一事实。至殿,皇上一手抱过小皇子,兴高采烈地走向皇后。皇后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身边的一群妇人们将她团团围住。皇后眉眼清秀;眉是细长直临鬓角的柳叶眉;眼是一双大而黝黑发亮的丹凤眼;一个秀挺的鼻子在双目之间,整体让人心生爱意。更何况,她现在是满头大汗,全身无力,眉头紧锁的样子,让人看了,怎会不心生怜悯呢?
可是,让人好奇的大概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眉头紧锁吧?
皇上向前,挡在床边。
“朕知晓你所担心的。放心,不会有事……”皇上的语气也就此沉了下来,再也不是喜悦,而是阴沉。他们脸上所呈现出的神情,恐怕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想到了曾经威风凛凛的南齐旧朝了——回头想想,南齐的覆灭,不就是因为皇族内疑心人的互相残杀吗?
谁不怕会重蹈覆辙呢?
原来,皇后秦氏膝下不只有方才出世的九殿,她还有一个比九殿大两岁多的大殿——萧珝。萧珝虽是长子,可皇上迟迟没有封其为太子,这个,可成了皇后心里的大坎。
皇后闻言,脸色并无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她“哼”道:“这可不一定!本宫情愿不要这个后患!”
刹那间,一阵哭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谈话——是皇上怀中的小皇子突然哭了起来。
在众人看来,这一幕是极为奇特的。这小孩,正好在二人谈到他是一个“后患”的时候,他笑容一扭,撕声痛哭;哭声是异常的悲烈,好似哭者在乞求身边人的怜悯与肯定。
皇上也是奇了,而皇后的神色是一成不变的,一直板着张苍白的脸。
皇上奇道:“咦?这小子方才还笑容满面呢?现在怎……”
他欲言又止,想听听旁人是何说法。
这时,皇上身旁、身后的人都蠢蠢欲动,想在皇上面前拍拍马屁,出出威风。
刘弈先发制人,朗声道:“皇上,这九殿下真有灵气……”
这刘弈,是太监总管,常年跟着皇上,知晓皇上的脾气,亦是知晓在皇上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皇上闻言,心里也就更奇怪了。蹙眉道:“灵气?何处之有啊?”
刘弈见皇上起兴,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您看,您方才高兴之时,九殿下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然而,您脸色一沉,这小殿下立马转喜为悲。如若皇上和皇后娘娘笑笑,说不定他便转悲为喜了呢?”
榻上的皇后闻言,脸一扭,怒气就突然冲了上来。她怒道:“哼!谁愿意给他笑?!刘公公最好不要妄自揣测!”
刘弈顿时语塞,笑脸一扭,便惊恐地望向一旁的皇上,期盼皇上能帮自己解围。
为何刘弈一开始不向皇后道歉呢?尚未可知。
皇上听着皇后的话,大概是知道她生气了,便不耐烦道:“好了,罢了。今日难得的一件喜事,莫要被你们毁了。”
皇后闻言,气得把头一扭,眼睛一闭,“哼”了一声便没再多嘴。
皇上见她一直跟自己过意不去,也没有再去理她,他身子一转,便面向众人。众人议论纷纷:“皇后这也太操心了吧?”“哼!这不是在咒我大梁重蹈覆辙吗?”“真是的,身为一国之母,居然说出此等荒唐之话!”云云。这些碎小的杂音,响度虽不大,但每一个字,上边的二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二人虽有怨言,可为了顾全大局,就只能当作没听见咯。
当然,有些人可不用顾全大局,毕竟跟他没关系嘛——管纪律的咯。
刘弈见状,装模作样,厉声道:“哎哎!放肆!在皇后的寝宫内怎可如此无礼?!”
众人听他这么一叫唤,都止住了嘴,拱手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皇上见众人言听计从,也就没甚好说,随口应付道:“哎~罢了,平身吧。”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