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去了一趟承乾宫,意欢瞧着她凝重的表情,还笑了笑:“我这儿又没什么事,姐你最近这么累,何必再跑来一趟呢。”
尔晴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意欢,你要好好的。”
“我很好啊,没人对我怎么样,你别担心。”意欢疑惑地看着她,“姐姐,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是不是皇后娘娘……”
“没事,皇后娘娘也有所好转了。我待会儿回府一趟,你有什么要我带给额娘的吗?”
意欢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异常之处:“你回府找额娘,是有事跟她商量?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关,姐,你想做什么?”
尔晴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瞒着她:“没事,就是有些想额娘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不会拿纳兰府作赌注。”
“意欢,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你不是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深宫里,记住了吗?”尔晴摸摸她的头,“别让自己活得太累,这天底下的事,只要压不垮纳兰府,就压不垮你。”
她劝不了皇后娘娘,因为她自己想要放弃了,只要她想坚持下去,她可以等到她弟弟受封忠勇公的那一日,到时候,没人能动摇她皇后之位。
可是她等不了,她先把自己当作富察容音,其次才是大清的皇后,富察容音的心已经碎了,但大清的皇后必须坚不可摧。
她终究不能当好一个皇后。
尔晴对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在长春宫,她们是主仆,她受主庇护,忠主之事,自问该做的没落下什么。
出了长春宫,她们就不是主仆了,她也不欠富察容音什么,所以魏璎珞和明玉说她害死皇后娘娘,这罪她认,怎么说她也是众多因素之一。但说她忘恩负义叛主,她却嗤之以鼻。
她这辈子原是打算袖手旁观的,她就想看看,没有了她这人人喊打的喜塔腊尔晴,善良的皇后娘娘能走到哪一步,忠义的魏璎珞能走到哪一步,亲手灌她毒酒的明玉又能走到哪一步。
这深宫里头的种种恶,她不担下,就不复存在了?凭什么千错万错都是她喜塔腊尔晴的错?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干净?
但是,傅恒说: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护住我姐姐,可以吗?
她没答应。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
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所以她要想尽办法,去保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尔晴出宫后,直接回了纳兰府,她不能连累纳兰府,她必须找额娘商量清楚明白。
“什么,你想帮皇后假死出宫?尔晴,这是欺君之罪啊!”
尔晴回道:“额娘,我知道,我还没傻到要瞒着皇上,想瞒也难瞒得住。皇上若不成全,谁也救不了皇后娘娘,他富察傅恒爱怪谁怪谁去。但如果,皇上成全了,这天大的恩情,就是我们纳兰府和富察府两家欠下的,只怕日后,多有受制。”
思柏夫人有气无处使,要救的是富察家的女儿,干她们家什么事?可偏偏,她家女儿,就是人家的媳妇。
尔晴低声道:“对不起,额娘,是我连累纳兰府了。”
“傅恒这小子敢把皮球踢到你这里,真是好得很!皇后娘娘心都死了,救出宫来,她就能活吗?”
“宫外有她的额娘、她的家人。”
“那宫里头还有她的女儿呢?”
“她的心结在宫里头,出了宫,总归海阔天空。不过,暻华公主必须留在宫里,富察家还在朝中做事,她就得留在宫里,皇后娘娘倒是帮她找了一个好去处。”
令嫔娘娘,那可是宫里最乖张的人了,最关键是,皇上愿意宠。
尔晴不禁恶毒地想,皇后娘娘托孤给魏璎珞,日后皇上更加宠爱魏璎珞了,是魏璎珞见了自己好姐姐的女儿,觉得膈应呢,还是暻华比较膈应她?或者说,皇上更觉得膈应?但是他发妻生下的嫡女就养在令嫔名下,他也不能冷落了延禧宫,免得他的宝贝女儿被宫里头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冷待了去。
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她也只是想想便罢,毕竟她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别人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