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醒来的时候绵软的手往身旁一摸还余留淡淡的温热，晨光透过窗帘的一角缝隙打在露出的太太的手腕上，无声无息的唤醒睡梦。
太太从床上翻身起来，借着淡光更衣，脚趾头调皮的上下摩擦弹动像是在钢琴键上奏一首悦耳的小调，伸个懒懒的腰，优美的曲线展现无疑。低头看看脖头上若隐若现的红痕，秀眉微蹙。
太太在楼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几声猫叫以为是错觉。下楼一看一只毛绒球一摇一摇的来到脚跟前蹲下，扬起脑袋宝石圆珠的眼看着太太。
太太惊喜的伸出胳膊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沿颈毛抚弄着说：“小平安，你到啦，真好。”
小莹看到这幅模样说：“这小猫儿约莫早晨6点到的。太太，少帅真够宠你的。你说一句，来的这段日子没办法亲自照顾小猫，心里放心不下。姑爷就巴巴的差人把小猫儿给你从南京送到北平来。”
太太嘿嘿一笑说：“哪有的事儿，这救小平安的时候，当时他也在场，是他自己放心不下啦。”
方妈说：“太太把放下猫儿，快去洗手吃早点吧，一会儿还要去给上人们问安，莫要误了时辰。”
太太把小平安放到地上摸摸肉滚的背部说：“你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吧。方妈有咖啡吗，想喝咖啡。”
方妈说：“我这就去叫小厨房做。”
太太的眼神在屋内游走了一圈见到其他小佣都不在屋内拉过小莹说：“小莹，你有带粉膏来北平吗？”
小莹说：“太太，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个吗。你说用了它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猪油盆里的汤匙浑身不爽利。
更何况太太的皮肤细腻绒白，几乎没有地方需要遮瑕。每次有了粉膏都觉得用不上，放在一旁。这会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小莹蓦的睁大双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我马上去给您拿。”
看着小莹的举动太太不由的羞红了脸颊，拿起一片面包放入唇间咬住。落地窗外风起云涌，梧桐落叶伴着风旋落吻地，一叶一叶编制成金色地毯，吹起来像是碎金屑舞蹈。
小平安闯进了金色地毯中，鼻尖逐着梧桐叶疯跑，飒飒毛发染上几片叶来，融为一体。太太望着小猫疯跑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食过早饭后太太用了粉膏便去了茗苑问安。大太太见着太太一进入房内说：“说曹操曹操到。你今日来到正好，过来见见你的嫂子们。
这是你的大嫂叫陶清致，这是你的二嫂叫陶宛然。她们两个都是陶家门第的女儿。旁边的小儿是你大嫂的孩子大家都叫的小。陶家年关遇上些事儿，她们就没来团圆宴，今日见到打打招呼。”
太太抬头浅笑打着招呼说：“大嫂好，二嫂好。”
大嫂陶清致生的一双丹凤眼，峨眉一对，目光炯炯有神说：“这三哥儿媳妇生的真是标志，怪不得小欢儿吃完团圆宴席回来见我的第一句话抱住我的腿说新来的小婶婶真好看。“
二嫂陶宛然打趣说：“这也难怪三哥儿这么喜欢，我要是男人我也宝贝的要紧。“
大太太说：“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正好你来了，我这里有新年宴席宾客的名册单，你照着去书房抄一份，他们催这单子催的紧，交给下面的人少了漏了的都是麻烦。还是家里人用心些，正好你合适。一会儿饭后去书房抄写。“太太点点头。
饭后太太去到了书房，小莹叫人把热水汀烧的足足的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太太一个人身居于书房内，藕花灯盏染出鹅黄光泽点亮了红木书桌，光亮映出的侧影宛然泽丽。手边的一杯玫瑰花茶香气袅袅升起罩满屋内，太太在梅花白纸上一笔一划的仔细誊写着。
完成以后不知不觉间抬头一望早已是明月半弯银光暗淡。随着吱呀一声，太太推开房门揉揉颈脖，戳戳站在一旁倚在墙上昏昏欲睡得小莹。小莹见太太出来了连忙递上备好得小火炉说：“我马上去叫人备轿。”
太太说：“不用了，走回去吧，我这也坐了一下午了，正好活动一下。”
小莹嘟嘟嘴说：“大夫人也真是的，小辈当时都在场。偏偏就要太太你来写这些东西。小时候指着少帅吃闷亏，现在倒作弄起你来了。”
太太捂住小莹的嘴说：“在外边别乱说话，这里比不得在家里。“
目光一览看着池中的游鱼，想起那个灼灼炎夏的午后，家里人都在午休安眠，世间万物都被闷热止息懒于动弹。
唯独她的大哥和少帅在后花园里比试射箭。太太一觉醒来汗水粘腻额头，抓起桌上的橙汁望嘴里咕噜咕噜的灌，掀开窗帘一角望见花园里的少帅和大哥。
太太用方巾擦拭着额间的细汗，内心纳闷这两人倒像是冰块做的一点都不怕热的模样。定睛一看，少帅的后背透有凹凸不平的鞭痕沿着紧贴的衬衫勾勒浮现。
太太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特质的药膏下楼偷偷的塞进了少帅的书包里，返回卧室的时候正好撞见两人大汗淋漓的从后花园进屋。
太太把饮料递给他们问着大哥肖泽说：”你们俩玩儿了这么久谁赢了呀？”
肖泽说：”王一柏赢了，自己今天状态不好。“
太太说：”王一柏，你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赢。哥哥，你状态好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赢过。“
肖泽撞撞王一柏的肩膀说：“我妹妹这是活脱脱的女大不中留，呜呼哀哉。“
这话被回家取机要文件的肖父听见了抄起文明棍追着肖泽要打。肖栈对着肖泽做了个鬼脸，递给王一柏一块干净的毛巾让他去冲凉。
肖泽看着肖栈的行为气喘吁吁的说：“父亲，你自己看，这不是女大不中留是什么。“话音落下，肖夫直接把手中的文明棍扔向肖泽，倒也被他灵活躲过。
王一柏当日回家的时候，蟋蟀啾啾鸣叫，风拂过树梢，肖栈看着王一柏的背影沐泽在黄昏之中，喃喃的说：“真想快点长大啊。”
肖泽在一旁接话说：“就可以嫁人了，是吧妹妹。哥哥都懂的。”
肖栈抬头看着父亲怒视哥哥的眼神，拍拍哥哥的胳膊示意他自己保重转身离开。
哥哥哪里知道她心里想的是长大了王一柏就可以像小鸟自由的翱翔，脱离被动的困境，免于遭受皮肉之苦。是春雨浸润大地无声无息殷切祝福，只望大地能够收获勃勃生机的希望。
太太和小莹到达清苑的时候，方妈说她们可算回来了，还担心出了什么差池，派了小佣出去寻人。
少帅刚刚回来了去了楼上。太太径直上楼去到了书房不见人影，回到卧室发现少帅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太太抱了一床毛毯搭在了少帅身上，盘坐在地毯上，掌撑着脑袋看着少帅，看着少帅的胡茬像是初破土的幼苗参差不齐竖立，手指缓缓的在少帅的黑晕的眼睑处抚摸着，少帅本就睡得不算安稳，她这一碰便醒了过来。
少帅刚醒来声音有些暗哑握住了她的纤手说：“你回来了，写了那么久手痛不痛。怎么一回来人就老实了，在家的时候，学堂布置的作业你知道偷摸让人帮你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老婆子叫你抄个什么狗屁名单你怎么就不知道私下找人了。
刘副官今日给我说安之到了，他们现在住在兰家，邀你有空去做客。”说完手指轻弹人的额头有些欲言又止。
太太说：”我这不是觉得不好嘛，刘副官还有说什么吗？“
少帅轻笑一声说：”刘副官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倒成了你俩的专属传话筒了，明明有电报就是不用。“
太太起身打开衣柜抱出一堆小衣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少帅说：”你过来看看我给小朋友准备的衣服，我算着日子是明年虎年的五月，我专门让小莹绣的老虎。
属老虎挺好的，要是个男孩长得壮壮实实，当兵的好苗子。要是个女孩就要像安之姐姐一样秀气灵动，虽然表面温柔，内心却要像老虎一样敢于去探寻广大的天地。“
少帅站立到太太身侧，把人抱住轻搁在床上，太太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咕声，太太吐吐舌头漾出甜笑说：“完蛋了，五脏庙在闹了。“
少帅刮刮鼻头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说：“我去洗个澡，你先下楼去吃，我一会儿就来。“
寂静的夜色中，星光流泻而下。晚饭后少帅在书房办完公务脱掉钻进被窝里带来一阵凉意，太太鸡皮疙瘩惊起。
少帅紧紧的贴住太太，熟练的拧掉了小台灯。心灵剧烈的战栗在里面跳动不已，小腹发紧，涌起一阵酥软乏力之感，大量的爱意流泄。
猛烈的像是泥沙俱下的河流，一发不可收拾，呼吸沉溺，契合的灵魂云雾缭绕的向着同一方向奔赴直至遥深天穹。太太的指尖爱抚的在少帅锁骨处游走，香汗溢出似是喃喃低语醉意醺醺。
就在这时候太太抓起身旁的枕头挡住了少帅的头说：“小猫，小猫怎么蹲在床下的。“
少帅转头只看到黑暗中有一束蓝幽幽的光亮看着他们，少帅手指搅动了几根太太的发丝脑袋埋在太太颈窝里说：“我说我有点委屈你相信吗？“
太太揉揉少帅的脑袋歪着头对那束幽幽的光亮说：“小平安，这是小朋友不可以看的哦。你自己去玩儿可不可以呀。“
小平安像是听懂了似的，喵呜一声那束光亮隐匿在了黑暗中。少帅把太太拥住，朦胧的香气浓郁而沁人心脾。
太太说：“我明天去见安之，罗念在不在呀。最好别让我见到，我怕我忍不住想打她一拳解气。“
少帅说：“你能这样最好，上次她惹了事儿伤了你。刘副官也只是让她在家禁足了一个月。我也觉得不舒坦，内院的事我有不方便插手。明天见到了不舒服想打就打，不要束手束脚的。到时候我给你收拾残局。“
熏香缱绻，良宵似乎永远不会过去，载着轻舟微微荡漾。太太昏沉沉的，拥着少帅倦倦睡去，直至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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