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强忍下,笑道:“听说玉姑三岁开始,就与琴日日相伴,晚上睡觉也不离身,日日习练,这才有今日的局面……”
说到这,他才转了口,“若水于乐一道天赋奇佳,要是专研琴道,怕是玉姑也压差你一分,何必妄自菲薄?”
莫邪摇摇头,“她视琴为半身,就这一点,我就不如她,更何况我学琴是用来……”
猛然住了嘴,莫邪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聂怀桑表面纨绔胡闹,实则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只要他愿意,你永远不可能真正讨厌他,就如此刻,敏锐地察觉到莫邪的心情忽然急转直下,聂怀桑自然而然地就换了话题,与她说起别的趣事来。
哪怕莫邪心事重重,但有聂怀桑随身相伴、游览清河,也觉心情放松了许多。
但每到夜间独处房间时,莫邪又不免想起那个存在告知她的事情,还有前世……
时至如今,她仍做不到彻底释怀的过去。
月光斜斜照进格窗,带着风进来屋里,将桌上立着的、聂怀桑送的彩色风车吹得慢慢转动着,辗转反侧的莫邪借着月光默默看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或许是真的心思太重,莫邪第二日醒得很早,没有一丝睡意的她坐在床上出神了一会,还是起床洗漱了。
待出了门,合上门时,余光看到蹲在门边的一团时,一呆,“怀桑,你这是?”
寒气蒙蒙在未完全褪去的夜色里,青衣的少年人也没多么显眼,这才让莫邪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若水,你起了啊!”地上那一团迟钝地听到她的声音,连忙站起,又或许是蹲得太久,一时眼前一黑,好在被莫邪及时扶住,他脸色有些尴尬,又不得不借力,等缓过去这阵头晕,打开了手上的扇子,“没想到若水今日起得这么早……”
莫邪挑眉,静静看着他。
聂怀桑清咳了一声,似想起什么,摇着扇子风雅道:“昨日若水不是说想看日出吗,正好我知道有一座山可尽观日出全貌,一时兴起,便来寻你了……”
莫邪不着痕迹看了眼他带着水汽的外袍,声音轻柔了许多,“怀桑等很久了吧。”
“医师说你的伤要多休息,我也不好打扰,只能守在这里,到了时间再叫你,就是没想到你会起这么早……”
莫邪一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语气有些涩然,“我……不过是随口一句……”
莫邪眼里神色令人无法看清,身周气场却终于没了之前冷漠的抗拒,恢复了听学时的亲近,但又仿佛,还隔着什么。
聂怀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若水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作为朋友,总不能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这样,我也不好意思说是朋友了……”
聂怀桑不明白莫邪的抗拒从何而来,,却下意识以小心而又轻柔的态度一点点接近她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