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叙走近了,握住我的手,他在担心我。
记得师父总在儿时问我。
“阿苦以后要做什么呀。”
“自然是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我便叉腰,一副心怀天下的模样,逗笑了师父。
可如今愈长大,我竟因怀叙困在了宫中,我常在想,若怀叙不生在帝王家,该多好。
怀叙见我望着窗外出了神,以为我是离宫不免心生伤感,便轻轻抚着我的手。
“阿苦,莫怕,我定保你平安。”
我回过神来,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知他在担心我。
“怀叙,我以前只觉得一辈子这么长,如今我倒觉得有些短了。”
怀叙闻我此言,沉默良久,京城留不住我,只有他能留住我。
“阿苦,我太自私了罢,将你困在宫中数年。”
我没有回答他,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路这么长,我忽的觉得迷茫,若那日我没有救下怀叙,这世上便再无人提及长怀王。
我握紧了怀叙的手,只觉得冰如死水。我只愿六尺夜眠就好,三餐饱腹就好,一世平安就好。
窗外天气好的出奇,怀叙沉默良久,眼尾红的像蝴蝶的翼。
“阿苦,我自知污浊,却不想让你沾染半分。”
“阿苦,来世我若不生帝王家,就足以。”
帝王家无情,人人都可以为了至高的权利做些龌龊事。宫中的一瓦一墙倒像是无数白骨堆砌,有谁知这深宫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马车行的一路顺畅,我已经许久未出城。城外的路不免颠簸,我只觉得腰酸腿痛,待日上三竿,大军停了下来休息整顿。
城外的山连山,水连水,羁鸟入山林,清渊映碧天。
怀叙托了身边的副将照料我,我是识得他的。他名唤季庚,季母常年身有顽疾,他常去师父哪儿抓药。
季庚生的体壮,生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怪不得在怀叙身边这样站得住脚。
“公子莫要嫌弃,军中就是如此,委屈你了。”
少年长发束起,英姿格外潇洒。
“无妨无妨,在宫中憋的久了,外面倒新鲜。”
“这算什么,北境那儿地,是极美的。”
我侧头看他,少年笑面明媚似阳光,我只觉得他不易。季庚比怀叙还小一岁,却已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怀叙走了过来,将怀中水囊递给我。他与季庚在就让我安心,唯恐我不适应军中的生活。
江边有一片林子,怀叙领了我在林中散步。他拉住我得手,我侧头望向他。年方十八的面孔棱角分明,耳朵升起一片粉云。
我回握住他,十指紧扣,便是一生。
“怀叙。”
我松开他的手,停下脚步。
“怎么了?”
怀叙皱着眉将我手牵着,放缓脚步。
“怀叙。”
“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我。
我只望着他笑,让怀叙生气的法子有许多种,我素爱用这种法子逗他。他便不来牵我的手,自顾自向前走。
“怀叙!”
后方传来一串脚步声,我自知那不是季庚,回首堪堪望见一个身着异服的人,他并未看见我与怀叙。
怀叙并不回头,他怕我同方才一样逗他,我拽住他,在那人来之前躲起来。
“嘘,莫要出声。”
我将怀叙正欲问我的话语堵在口中。
那人走近又停下,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将手中信鸽放飞,便又鬼鬼祟祟离开。
北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