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姬看见负屃目光冰凛,鬓边龙鳞浮现,掌心双龙剑握得死紧,朝这儿迈步而至——
闲人“负屃,不要——”
闲人“五哥,抱歉。”
睚眥“我大概猜得出始末,错不在你。”
惹是生非的人,绝对是媚媚。
睚眥敢打包票,能激得他六弟挥剑相向,难脱媚媚找上六弟家的小鮻,又说些啥惹恼人的荤话吧。
负屃一句心音。
“我砍伤了延维”,教睚眥匆匆归返。
闲人“我以为她会像前几回,扬声唤你出来救她,所以…我没有手下留情。”
本来就对媚媚恨得牙痒痒,想砍伤她泄愤之心不曾改变,才会乍听她又对鱼姬说些莫须有的挑拨时,新仇加旧恨,一发不可收拾。
睚眥“嗯!她始终没有喊我半声?”
睚眥再度确认一遍。本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错,没有将她的求援的叫声给听进去,还稍稍斥责了自己,却听负屃说道,她遭砍时,双唇闭得死紧,只顾着扬着笑靥,迎向双龙剑的挥砍。
被砍了,有空闲笑,没空闲叫他,有鬼。
闲人“没有。”
负屃很笃定。
睚眥“我明白了。没砍掉她的小命就好,那一剑,可以与她恩仇相泯?”
他心里明白六弟对媚媚的怨怼,负屃不是圣人,没天人的宽大胸襟,要他以德报怨,轻饶戏弄过他与鱼姬的万恶祸首,确实很不人道。
不过既然砍过了媚媚,心中的不平也能稍稍获得纾解吧。
六龙子颔首,勉强同意。
闲人“那一剑,砍得不浅。”
先说来让睚眥有心理准备。
闲人“而且,她不让任何人医治她,魟医也被她驱赶出去。”
睚眥“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在喷血。”
闲人“你快去吧,她很倔,指名非得等你回来。”
睚眥“行了,回你家小鮻身旁去吧,她大概被吓得不轻。”
扬扬手,要负屃离开。此时的睚眥,反倒放慢脚步,敛去了急躁,甚至伫立原位,背靠城墙,缓缓抽口烟香。
负屃不解五哥何以止步,没尽速赶去查看心上人情况,他以为五哥听完媚媚伤势严重,该会心急如焚,惊慌失措…至少,到方才之前,他确实在睚眥脸上看到了那些。
负屃也明白他五哥自有打算,没有多问,旋身离去,出了将海水区隔于外的锁烟楼。
睚眥是故意的,没错。
因为媚媚同样心存不良。
她打些什么主意,他轻易拿捏到头绪,而他,为她的做法,感到愤怒。
红眸黝黯紧缩,与瞳同色的薄鳞,带着泛金光泽,失去控制,长满左半边俊颜,烟管窜出的袅袅烟雾,稍稍模糊了他脸上狞美得戾气。
愤怒!愤怒!无尽的愤怒!
怒到逆鳞失控狂冒,是连上回看见媚媚耍手段,把林樱花送到王富贵新房里,都还不曾发生的事。
媚媚这家伙,却做到了。
敢玩这么大、这么疯、这么不顾死活,那就多痛一会儿吧!自找的,怪谁呢?不让别人医治她,图的目的,太明目张胆了些。
睚眥一口接一口,充塞口鼻的香火,尝不出滋味…怎会尝不出?平时不正是香火里的祈祷气息教他沉迷,此时嘴里满满的烟,却变得索然无味。
它们安抚不了他翻腾的怒火。
连在此处多停留一刻,他都必须耗费最大力气,才能逼得自己压下急于奔向媚媚,去看她伤势的冲动。
吁出烟,也吁出了叹息。
睚眥身影一动,人如烟般窜升,入了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