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陨落08

邪神焚羲“你毋需再多废话，我今日定要带她走！”

辟邪剑指着瑶光方向。

邪神焚羲“她现在人在何处？”

尊者瑶光“天帝及医师如来将她安置在涎清池内，以仙泉中不止不休的涓滴玉露助她疗伤。”

他亦毫不隐瞒焚羲，却在焚羲有所行动之前挡去他的脚步。

尊者瑶光“轩辕，吾向你透露她的所在，并非要放你通行，而是要你死心。”

他要焚羲明白，待在天界涎清神池内，天狐才有活命的机会。

　　焚羲薄唇一扬，陡然问道。

邪神焚羲“自你修成正果至今，你，孤独过吗？”

　　问话来得突然，教瑶光轻挑眉宇，似乎有片刻怔仲。

尊者瑶光“不曾，天下万物皆能知吾、伴吾，何来孤独。”

邪神焚羲“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孤独的恐惧。”

尤其是在最孤独之际，好不容易将满盈的小小幸福拥握在掌心，却又刹那间将要失去，再度回归到孤独的最初，那种恐惧，最为骇人。

　　若他不曾领受到有人相伴的满足，或许，千万年的岁月里，他不会有任何惧怕，偏偏在他尝到了小小幸福之际才又要剥夺他拥有的一切！

　　他不愿！也不许！

邪神焚羲“你若执意阻拦，就别怪我无情。”

　　话落，辟邪剑吞吐着火龙剑芒，划向瑶光…

一

云烟盈盈，潮起潮落。

泛潋着灵秀氤氲，泠澈的甘泉由奇岩幻石间汩流而出，汇聚在无边无垠的仙界池泉中。

　　数滴观音净水沿着柳叶枝条的轻扬而落入池中，激起小小涟漪。

　　池心中，盘坐着一道身影，水烟的洗涤，沾透了她的肌肤，半隐半现地教人分辨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实体，还是幻象。

天狐的眉心拢聚着艳红光芒，一点一滴地凝聚着飘浮不安的元神精魄。

　　清灵的氛围被外在的嘈杂所扰，接着众人之中有帝率先开口。

天帝臣曦“来了。”

　　来了；一个烈焰中破云而出的邪神。

　　脚步既缓且轻，踏着火光，一步步逼散天界祥和之气。

　　辟邪剑身尚有数点青萤绿光徘徊，好似不散鬼火，紧紧缠着那把将它焚为灰烬的火衣幻剑，执剑的臂膀上沾着云雾溃溶的残渍，长长的黑发似乎随着周身耀眼的炎，一并舞动狂啸，分不清究竟狂焚的火焰是来自辟邪，抑或焚羲。

　　他的眼，落在涎清池内的纤纤人影。

　　无视被团团包围的险境，焚羲撤收了足以沸腾清泉的辟邪剑，就要步入池。

师尊“她已经断五感、灭六欲、绝七情，魂体与躯壳正处于游离混沌，脆弱得容不下一丝差池，你的邪戾之气会毁了她。”

清嗓阻止着焚羲下池举动。

邪神焚羲“我是来带她走的。”

　　“你走得了吗？”

师尊左右的神、兽向前一步，各自取出神兵利器。

邪神焚羲“若你们带走她，只为引我上勾，那么——你们最好有足够的准备，承受辟邪天火的洗炼。”

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缓道。

闲人“带走她，是在她神魂皆散的刹那，为她谋求最后生机。”

清亮彼方，万丈光芒，不卑不亢的慈语沁人心脾地流泄出来。

　　焚羲认得，那是医师如来的佛音。

邪神焚羲“她，无恙？”

黑眸望着池中忽明忽灭的身影，只觉心头猛揪，恨不能倾尽法力为她护住元灵。

狴犴*怀桑“将她领至涎清池时，她已少去一魂一魄。”

邪神焚羲“遗落在人世，或是索魂使者抢行一步？”

狴犴*怀桑“按理说来，在媚媚魂体未离之前，我已握住她元神灵珠，不可能落入人世，若论索魂使者，身为天人的你，察觉不出身畔是否有幽冥气息出没？”

　　焚羲毋需细思，便能万分肯定媚媚的一魂一魄绝非索魂使者所带走，毕竟她是在他怀中消失，他的天人身分总是令黄泉魑魅有所顾忌，自是不敢妄动。

　　那狐儿的部分魂魄去了何方？

她少了魂魄，又将如何？

　　看穿焚羲的疑虑，师尊缓声道。

师尊“她的魂魄是在更早之前便不在元神灵珠之内。”

　　焚羲墨黑的剑眉揽锁。

邪神焚羲“更早之前？”

　　不！不可能！少了一魂一魄的狐儿如何能在这段与他相伴的日子中毫无征兆？而他竟也无所察觉？！

师尊“是吾将——”

天帝臣曦“或许，她那魂魄仍徘徊在她身畔不远，不只是你，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而现在，吾仅能让涎清池中累积的灵气维持她的魂体不灭。”

他倏然出言打断师尊接下来会引起争端的残酷真相。

邪神焚羲“连你也救不了她？”

师尊“吾如何再为她创造新魂新魄？这非关好生之德与否，是逆天而行，对她对吾皆有所损耗。”

师尊的仙迹在光芒中隐隐约约。

邪神焚羲“我要带她走。”

不是询问，更非要求，而是强硬的直述。

　　师尊浅浅一叹。

师尊“你如执意如此，连吾也无法护她最后一线生机！轩辕，三思。”

邪神焚羲“若你所谓的生机只是将她永世囚禁于此泉中，助她魂体不灭，那么，我仍要带她走。”

他必能再找到其他更有助于她的方式。

晴空伴随着佛光而至。

晴空“助她魂体不灭，是天帝的慈心，而这却仅是朱雀等将她引度到天界的目的之一。”

　　焚羲冷笑。

邪神焚羲“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逼我犯下灭天恶行吗？”

晴空“你的劣根太深，何需将强逼的罪名加诸在他们身上？你的宿命，终是摆脱不了邪神之名。佛祖，请降下神旨，让我顺应天命，除去轩辕。”

晴空朝远方朗声道。

　　沉寂片刻，云际深处传来，是三界最尊严的佛祖梵音。

闲人“轩辕，你可知此情此景，早在你初入籍仙列时便已被测算而出？”

　　焚羲背对着那道慈悲清嗓，没有开口。

‘焚羲将带着辟邪剑，焚尽天界’这是天庭众神所预见之未来。

　　一绺黑发，拂过焚羲益发上扬的唇边笑弧，那抹笑，笑得嘲讽。

邪神焚羲“这就是你们天眼所见的‘果’？”

焚羲喉头逸出笑声。

邪神焚羲“这就是你们定下我灭世罪名的‘果’？”

笑声遏抑不止，愈发响亮。

　　眯笑的黑眸扫过一张张世人所供奉膜拜的神只，一个个被尊称为无私慈悲的至圣清者。

邪神焚羲“你们只瞧见我灭天的‘果’，独独忽略了，让我灭天的‘因’。”

敛笑。

邪神焚羲“将我逼向灭天一途的，是你们；将我视作邪神的，也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