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古

【世事不是都一定要分个黑白明了，你我皆放下，已如此重要。——题记】

那年魏无羡叛逃仙门百家，那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安之若听闻后，眉毛轻挑，心底对这人是满满的敬意。

魏无羡叛逃后，金麟台上点金阁里，大大小小近五十位家主依席而坐。

首席是金光善，金子轩出门在外，金子勋又资历不够，因此只有金光瑶垂手侍立在他身旁。

前列是聂明玦、江澄、蓝曦臣、蓝湛等家主、名士一级的人物，神色肃然。

后列则是次一等的家主和修士，都如临大敌，不时低声私语一两句“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且看怎么收场”。

安之若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

江澄是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坐在前列，满面阴云，正在和旁人一样，听席上金光瑶神色恭谨、语气软和地款款道来。

金光瑶（孟瑶）魏无羡在穷奇道催动陈情，将那温宁和堆积在谷后树林的尸体全数凶化，杀六名督工，伤者七十有余，并去了岐山的拘禁地，把那里的温氏残党带走……

听完之后，点金阁中一片静默。

半晌，江澄才道。

江澄这件事确实做得太不像话，我代魏婴向金宗主赔罪。若有什么补救之法，请尽管开口，我必然尽力补偿。

江澄还是护着魏无羡的。

金光善要的却并不是他的赔罪和补偿。

龙套金光善：江宗主，本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兰陵金氏本来是绝不会多说一句的，不过几个门生和下级修士而已，杀就杀了。

龙套金光善:可这些督工和低阶修士，并不都是金家的人，还有几个别家的。这就……

这话说的，安之若听了登时皱起了眉头。

安之若杀就杀了？还而已？

安之若突然出声，众人不由得看向他。

金光瑶亦是担忧地注视着她，似乎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确实不出他所料，她开口就是训斥金光善的话。

安之若金宗主，难道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安之若你怎么能说出“不过几个门生和下级修士而已，杀就杀了”的话？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愧疚感吗？

安之若你这番话，还真的是让金氏门生寒心呐~

安之若的一番话，让金光善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成了调色盘。

仙门百家都聚在这，他说了这种话，竟被她挑了出来，让他脸面何存？又如何维持自己伪善的人设？

仙门百家也因安之若的话，停下了交谈，静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她的话，渐渐地，他们看着金光善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

金光瑶见场面有些僵持，连忙上前打了个圆场。

金光瑶（孟瑶）缥缈仙，家父也是气急，口不择言。

金光瑶（孟瑶）那些死去的修士，及其家人，金氏早已安排妥当，绝不会亏待他们。

金光瑶称她“缥缈仙”，一是告诉金光善她是谁，二是提醒她不要因小失大，做了有失身份的事，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安之若见他眼神中带着祈求，便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安之若原是如此，倒是我错怪金宗主了。

金光善尴尬而又心虚地笑了笑，众人心思各异。

金光瑶趁机把话题转回到魏无羡身上。

江澄眉头紧蹙，揉了揉太阳穴处跳动不止的筋络，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道。

江澄……我向各位宗主道歉。

江澄诸位有所不知，魏婴要救的那名温姓修士，在射日之征中曾于我和他有恩。因此……

聂明玦冷冷地道。

聂明玦有恩？江宗主莫非忘了，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是谁？即便是有恩，也早就抵消了吧。

江澄聂宗主！请记住！我云梦江氏并非灭族！！

江澄这样说着，脸色阴沉。

江澄一次次的说我云梦灭族，是以为我江氏没人了吗？！

这几年来，江澄每天都是坚持忙到深夜，今日刚准备早些休息，就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炸的连夜赶到金麟台，疲倦之下本就压着三分火气，再加上他生性好强，被迫当众低头向旁人道歉，已是烦躁，听聂明玦再提起灭族凶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这恨意不光无差别针对在座所有人，还针对魏无羡。

他就没让人省心过！！他以为我很轻松吗？！

蓝曦臣江宗主稍安勿躁。

蓝曦臣安抚道，随后看向聂明玦。

蓝曦臣话也不能这么说，温情、温宁一脉的残部，我查证过，是并没有参与过射日之征的，没有凶案与他们有关。

聂明玦转向他，神色略微缓和，却依旧坚持着不赞同的立场。

聂明玦二弟此话我不同意。身为家族一份子，自当与家族共荣辱、同患难。温氏作恶，后果自然要温氏全族来承担。

聂明玦若是只在家族兴盛时享受优待，家族覆灭了却不肯承担苦果、负起责任、付出代价，这算什么？

一名家主道。

龙套某家主:江宗主，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莫非忘了温氏当年是如何对待其他家族的？还跟他们讲什么恩义，为了这点恩义还杀伤自己人！

一提到岐山温氏当年的暴行，众人便群情激奋，嘈杂涌动。

安之若（啧，群魔乱舞。）

金光善本欲讲话，见状不快，金光瑶观其神色，连忙扬声道。

金光瑶（孟瑶）诸位还请稍安勿躁。今日要议之事，重点不在于此。

他边说边让家仆们送上了冰镇的果片，转移注意力，点金阁这才渐渐收敛声息。

安之若金光善真让人恶心。

安之若所谓正道，还不如那些邪魔外道。

金光瑶（孟瑶）之若，你——这是生气了？

安之若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人心这种东西，让人生怖。

金光瑶的眸光微暗，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他静静地听着，心却在往下沉。

之若与他是同类人，却又不是同类人。

之若有她自己的道，而他只会在黑暗中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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