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相碎片

陈曦在通风管道里爬行，膝盖的伤口渗出血迹，在铁皮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她不敢开手电筒，只能摸着冰凉的金属壁向前挪动。铁锈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刺激得她胃部一阵翻腾。

手臂上的编码纹路突然剧烈疼痛，蓝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她咬住下唇，不让痛呼溢出口。韩老夫人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你以为林婉儿真的是你的朋友？”她想起上周头痛发作时，林婉儿握着她的手说“我刚好路过”。原来都是假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信息提示音在狭窄的管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是都暻秀发来的：“别信任何人，来老码头仓库。”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将对话记录删除，取出SIM卡藏进鞋底。

继续向前爬行时，听到下方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声。她放轻动作，生怕惊动什么。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从通风口摔了出去。

她重重摔在水里，手肘撞上生锈的管道发出闷响。她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墙上贴满实验体编号照片。每张照片右下角都有个黑色蝴蝶标志——是“影蝶”组织的早期档案。

她的目光落在最中间那张照片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冲镜头笑得很灿烂。是林婉儿。照片下面写着：L-09，初中植入成功。

陈曦的手颤抖着抚摸照片，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她转身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旧式播放器，红光一闪一闪的。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播放键。

韩老夫人的声音立刻传来：“L-09表现很好，目标已建立情感依赖。”

“继续扮演知心好友角色，重点关注与都暻秀互动数据。”

“如遇觉醒危机，立即执行清除程序。”

陈曦的手一抖，播放器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机自动亮起，弹出一条三年前的短信：“如果你恨我，说明你还活着。”

她攥紧手机直到指节发白。原来从初中开始，林婉儿就在记录她的一举一动。那些深夜谈心、互相安慰的日子，都是在收集数据。

她深吸一口气，将播放器塞进口袋，朝仓库方向走去。夜风吹过她渗血的膝盖，带来一丝凉意。

街角闪过一个人影，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对方穿着林婉儿常穿的那件蓝色外套，朝她招手：“曦，是我。”

她眯起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不是林婉儿。她迅速抓起路边的铁棍，冲过去就是一击。那人反应很快，但还是被她打中了肩膀。

“你们这些影蝶的狗，也配冒充她！”她怒吼着，又是一棍。

两人缠斗在一起，陈曦凭借预判能力识破对方每一个动作。最后她用铁棍挑飞对方的匕首，一脚踹在对方腹部。

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她搜遍他全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装置，上面刻着“影蝶”标志。追踪器。

她扔下那人，继续往码头走。风越来越大，吹得她头发乱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仓库门口站着都暻秀。他穿着白色衬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看到她来了，他快步迎上来，将她拥入怀中。

“你受伤了。”他轻声说，手指拂过她渗血的膝盖。

陈曦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苦杏味。她突然觉得头晕，视线开始模糊。

“为什么……”她刚开口，就被他吻住了。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带着某种决绝。她在意识消散前尝到了苦杏味，那是麻药。

她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无力。都暻秀松开她时，她已经站不稳了。他轻轻将她抱起，走向仓库深处。

“对不起。”他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

陈曦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都暻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陌生。那个一直守护她的人，现在却把她送进了地狱。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绑在实验椅上。面前站着韩老夫人，正冷冷地看着她。

“这次，我不会再给你选择的机会。”韩老夫人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陈曦想挣脱，却发现四肢被特制合金锁链束缚。她看向角落，都暻秀站在那里，低头不敢看她。他的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液体。

她感觉瞳孔泛蓝，耳边响起系统语音：“S-01，进入最终阶段。”

韩老夫人转身离开，实验室的门缓缓关闭。都暻秀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挣扎神色。他朝她走来，伸手想碰她，却又停在半空。

“对不起。”他重复着，声音沙哑，“但我必须这么做。”

陈曦看着他，眼泪无声滑落。她不知道该恨他还是原谅他。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实验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墙上巨大的红色数字：72:00:00。倒计时开始了。

\[未完待续\]陈曦的视线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游移。冷白灯光刺得她眼眶发酸，可她不敢眨眼。韩老夫人的高跟鞋声已经消失在门外，都暻秀却还站在那里。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碰她，又像是要解开锁链。可他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陈曦终于挤出声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都暻秀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的白大褂很干净，可那片深色污渍在月光下太扎眼。她记得他最喜欢穿浅色的衣服，总说这样看得清楚伤痕。

他没有回答。

玻璃墙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71:59:58。每一声滴答都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她盯着那串数字，瞳孔泛起更深的蓝色。体内的什么东西开始躁动，像是沉睡的蛇突然苏醒。

都暻秀终于动了。他走近几步，伸手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颤抖。

“别怕。”他低声说，“我会陪着你。”

陈曦笑了。眼泪从眼角滑进发丝，消失不见。她知道他会陪着她——作为实验的见证者，而不是拯救者。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韩老夫人，是别人。很多脚步声，整齐划一地靠近。

都暻秀猛地退后一步，白大褂翻飞间露出袖口的一抹红。血。新鲜的血。

陈曦的蓝瞳骤然收缩。她忽然明白了那件白大褂上沾着的是什么。不是别人的血——是他的。他的手背上有针孔，不止一个。

“你以为我真的需要被绑在这里吗？”她轻声问。

都暻秀的瞳孔微微一缩。

门外的脚步停了。锁链碰撞声、金属门开启的吱呀声，还有某种沉重机械运转的声音，混在一起，令人不安。

陈曦看着都暻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才是真正的实验体，对不对？”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玻璃墙上的倒计时跳到71:59:50。蓝光从她的眼中扩散开来，像是要吞噬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