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要相信任何人

"三年前在医院，你说要值夜班，其实是在给自己换药吧？"

都暻秀没有动。

"那天晚上我醒过来，看见你在走廊尽头打针。"陈曦往前走了一步，踩到散落的文件，"我以为你生病了，还偷偷给你买了粥......"

天花板又落下几粒灰尘。那些泛黄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情感模拟测试第107次——失败"的字样。

都暻秀忽然翻身坐起。他的动作太快，陈曦下意识后退，却被实验台抵住去路。

"别碰那些东西。"他伸手想拉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他们会让你忘记这一切。"

陈曦盯着他渗血的袖口："和三年前一样？"

都暻秀喉结滚动，没有回答。他的白大褂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却始终没有站起来。

"你知道吗？"陈曦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哽咽，"我查过你的档案。市立医院那套入职资料，是假的。"

都暻秀的手指蜷缩起来，指节发白。

"但我不在乎。"陈曦的声音轻下来，指尖轻轻掠过他渗血的袖口，"就算你是谁派来的，我也不在乎。"

门外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都暻秀猛地抬头，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陈曦这才发现他的虹膜边缘有一圈极淡的蓝光，像是被刻意压制的信号。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却又缩回手，"这次你必须逃。"

陈曦抓住他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温度从他那里传来，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你到底是什么？"她问。

都暻秀没有挣脱。他的脉搏跳动得很慢，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运转的节奏。

"是我在照顾你。"他说，"每次你发病，都是我在守着。那些药，是我换成真的......"

机械音突然响起："情感干扰达到临界值，启动强制隔离程序。"

都暻秀瞳孔中的蓝光骤然变亮。他痛苦地闭上眼，额角青筋暴起。

陈曦感觉握着的手腕正在变冷。她本能地收紧手指，却发现都暻秀的皮肤下有什么在游走，像是电流在血管里奔涌。

"他们给我下了终止码。"他睁开眼，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再过三分钟，我会失去所有关于你的数据。"

陈曦的心脏猛地收紧。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她问，声音发抖，"来确认我是不是合格的实验品？"

都暻秀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听着，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看我。通风管道密码是你生日倒序，暗格里有解码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缕血线从他鼻腔滑落，在实验室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他们在重置我的核心程序。"他艰难地开口，"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韩老夫人。"

天花板突然塌陷。陈曦本能地抬手遮挡，却看见漫天灰尘中闪过一抹银光。

都暻秀把她推开。那支麻醉飞镖擦着她耳边钉入墙壁，尾端还在微微震动。

"快走！"都暻秀转身挡住门口，白大褂在气流中猎猎作响，"去地下三层的旧实验室，那里有......"

他的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爆开。冲击波掀翻了实验台，陈曦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重重磕到金属柜。

模糊视线中，她看见都暻秀被掀翻在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白大褂下渗出的血迹正在扩大。

七个人影从破口处鱼贯而入。黑色战术服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陈曦摸索着去抓散落的文件。泛黄纸页间滑落一张照片，边角已经发卷。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蜷缩在实验室角落，眼神空洞。

她认出了那双眼睛。

都暻秀。

"原来你也是......"她喃喃道。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X系列第七代原型机，编号X-07。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陈曦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都暻秀艰难的喘息。

门外的脚步声逼近了。

都暻秀忽然笑了。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陌生，却又带着某种解脱般的轻松。

"现在你明白了。"他说，"为什么我总说'不碍事'。"

他抬起手，掌心朝向陈曦。一团幽蓝的光球在他手中凝聚，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这是最后能帮你的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