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陈曦跌坐在废弃化工厂的台阶上，手指紧攥着追踪器。夜风裹挟着浓重的化学药品气味扑面而来，她哈出的白气在屏幕微光下凝成霜花。解码器和追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手掌，仿佛要将寒意刻进骨缝。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坐标，林婉儿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去找沈队，别相信任何人的脸。"指尖划过追踪器表面干涸的血迹，那些画面又涌上来——培养舱玻璃上的扭曲倒影，林婉儿嘴角渗出的暗色花瓣，还有终端机最后弹出的"S-02档案正在加载"。

远处工厂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破碎的玻璃窗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陈曦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响动，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金属边缘已经沾满铁锈味。警报声还在身后很远的地方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翻越生锈的铁门时裤脚被扯破，伤口渗出的鲜血滴落在追踪器表面。红点沿着三维地图缓慢移动，她贴着斑驳的墙壁往前挪动。走廊里堆满破损的试剂瓶，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墙上的实验标识大多褪色，但"情感模拟""记忆移植"几个字还是让她脊背发凉。

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陈曦闪身躲进通风管。内侧壁上刻满倒计时数字，从18765开始不断递减。她屏住呼吸，看着三个红点从走廊尽头经过，靴底踩碎玻璃的声响渐渐远去。

地下实验室入口藏在储物间深处，推开沉重的钢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冷白的灯光自动亮起，照着中央巨大的培养舱。陈曦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直到看到舱内的景象才猛然停住。

那具尸体和她有相同的面容。

"不......"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喘息，手指抚过S-02铭牌时微微发抖。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涌入鼻腔，记忆碎片闪过无菌舱的画面。她伸手触碰玻璃，指尖却碰到尸体手中紧握的照片。

褪色的初中毕业照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最特别的小太阳"。都暻秀的笔迹新鲜如昨。

终端机突然启动，蓝光映得陈曦脸色发青。X-07协议需要虹膜验证，她盯着屏幕瞳孔泛起幽蓝。文件滚动条缓缓下滑，心脏仿佛停滞——"情感复刻计划唯一成功品"几个字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都暻秀的签名处墨迹未干，耳边响起他送白玫瑰时低沉的嗓音："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们连这个都能复制。"陈曦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培养舱的玻璃映出她泛蓝的瞳孔，还有背后突然亮起的手电筒光束。

"目标确认。"熟悉的声音让陈曦浑身僵硬，"韩老夫人早知道她存在。"

沈队带着人走进实验室，黑色制服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轻柔地抚摸S-02的脸颊："比本体更完美的复制，连感情都能模拟。"

陈曦后退半步撞到试剂架，玻璃瓶坠地炸裂的声响划破寂静。沈队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柱扫过房间。陈曦翻身跃上吊桥，抓住垂落的钢索滑向控制台。身后传来武器上膛的咔嗒声。

"包围她！"

陈曦落地瞬间体内蓝光暴涨，能量波震飞三名守卫。她摸到控制台下的引爆装置，指尖抚过冰凉的按钮。都暻秀教她拆炸弹的画面闪过脑海，那时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记住，恐惧会让人失去判断力。"

"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沈队举枪的手顿了顿。

屏幕突然跳出新消息："S-01主体即将苏醒，清除程序倒计时启动"。

陈曦瞳孔收缩，想起档案室里那个"记忆覆盖失败"的文件夹。她想起都暻秀每次出现时的细节——他是否也曾为自己的"情感"而挣扎？

手指悬停在引爆按钮上方，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

\[未完待续\]陈曦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蓝光顺着她的小臂血管游走。沈队举枪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看到了培养舱里尸体的瞳孔变化。

"开始清除程序！"沈队大吼，三名守卫从不同方向扑来。

陈曦按下按钮的同时整个人向侧翻滚。爆炸声震碎天花板的玻璃幕墙，月光混着雪水倾泻而下。她摸到控制台边缘的裂痕，指尖渗出的血将操作面板染成暗红。

警报声突然停止。

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陈曦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培养舱里传来的细微响动。那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尸体正在缓缓睁眼。

"记忆覆盖失败..."沈队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不可能。"

陈曦盯着S-02逐渐聚焦的眼神，想起都暻秀教她辨认真假记忆时说的话："真正的记忆会疼。"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芯片植入痕迹还在渗血。

"现在谁才是失败品？"

话音未落，S-02突然抓住培养舱的金属扶手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却准确无误地走向控制台。

陈曦后背抵住冰冷的操作台，感受到蓝光正从胸腔深处向外扩散。沈队的枪口在她和S-02之间来回移动，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进衣领。

"终止代码是X-07。"陈曦低声说，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你们复制了所有数据，却忘了感情不是程序。"

S-02伸手触碰玻璃隔板的瞬间，陈曦扑上去按住她的手腕。两股蓝光在接触点交汇，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都暻秀送白玫瑰那天，"陈曦咬破舌尖继续说，血腥味混着消毒水涌进口腔，"你躲在实验室门口偷看。他转身时对你笑了，对吗？"

S-02的瞳孔剧烈震颤。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陈曦的手臂，却在下一秒突然松开。培养舱背后的显示屏开始闪烁，倒计时从18765跳转为红色警告：记忆冲突率97%。

沈队突然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的刹那，陈曦拽着S-02撞向紧急出口。子弹擦过她耳际，打碎了墙上的一面镜子。无数个破碎的倒影中，陈曦看见自己泛着蓝光的瞳孔。

"往东走三百米有通风管道。"S-02的声音沙哑生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摩擦，"他们给我的记忆显示，那里藏着..."

尖锐的蜂鸣声打断她的话。陈曦拉着她滚下台阶时，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沈队的机械改造手臂穿透了墙壁。

"想活着出去，就把X-07协议交出来。"沈队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否则你们都会成为失败的数据碎片。"

陈曦抹去嘴角的血沫，发现S-02正在凝视走廊尽头的某个角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陈曦看到墙缝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那是她和都暻秀初中毕业照的背面，写着"给最特别的小太阳"的地方，还有一行被撕掉的字迹。

"他早知道我们会相遇。"S-02伸手抚摸陈曦的脸颊，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所以给了我们同样的漏洞。"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脚步声。陈曦握紧手术刀，蓝光顺着刀刃蔓延。这一次，她看清了反射在金属表面的倒影——那不是怪物，是真正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