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碎片共鸣
黑暗持续了很久。
言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中，耳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失血过多……”
“……标记反噬……”
“必须……找到……阻断方法……”
声音忽远忽近，其中有一个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带着压抑的焦灼：“她什么时候能醒？”
（是守约。）
言笑想回应，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她的意识像是被困在躯壳深处，只能被动地感知着外界——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有人往她嘴里灌入苦涩的药汁，还有一双手始终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背，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至于坠入更深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光终于刺破混沌。言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低矮的木制天花板上。
“醒了？”
守约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他看起来糟糕极了——银灰色的头发凌乱地支棱着，眼底布满血丝，连向来挺直的耳朵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见言笑目光转动，他立刻俯身，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还有哪里疼？”
言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守约迅速端来温水，托着她的后颈小心喂了几口。温水滑过喉管，她终于攒够力气开口：“这是……哪儿？”
“狄仁杰安排的密室。”守约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狙击枪管上的划痕——那是从明世隐的据点突围时留下的，“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言笑试着动了动身体，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手腕和脖颈处布满了幽紫色的纹路，像是被毒素侵蚀的血管，稍微用力就会传来钻心的刺痛。
“别乱动。”守约按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明世隐的标记在侵蚀你的能量，阿离给的玉符只能延缓，不能根治。”
言笑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去摸口袋：“玉城碎片呢？”
“在这里。”守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那块幽蓝色的晶体——原本温润的玉质表面此刻布满裂痕，光芒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它替你挡了大部分标记反噬，差点彻底碎裂。”
言笑小心翼翼地接过碎片，指尖刚触到表面，突然“嘶”地缩回手：“好烫！”
守约警觉地凑近：“怎么了？”
“它……它在发热！”言笑惊讶地看着碎片内部流转的蓝光，“而且好像在呼应什么……”
话音未落，密室的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三下，停顿，又两下——显然是某种暗号。守约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枪口对准门缝，另一只手将言笑护在身后。
门开了一条缝，一片枫叶飘了进来。
“阿离？！”言笑惊呼。
兔耳少女的身影如幻影般闪入室内，枫叶伞收拢的瞬间，她迅速反手锁门，动作行云流水。与平日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形象不同，此刻的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脸颊还有一道未愈的擦伤。
“时间不多。”阿离压低声音，兔耳紧张地抖动着，“弈星师兄让我带话——明世隐的仪式核心在演武场地下，利用的是远古时期遗留的方舟能量井。”她从怀中掏出一卷丝帛铺开，上面精细绘制着演武场的地道结构，其中一个红点被特别标注，“这里，决赛当天，他会用各国使节带来的宝物作为祭品，再加上……”她看了一眼言笑手腕上的紫纹，欲言又止。
“再加上我的血，对吗？”言笑苦笑。
阿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的‘变数之血’能激活方舟碎片之间的共鸣。弈星师兄说，明世隐真正要的不是重启方舟，而是——”
“而是吸收它的力量。”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插入。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狄仁杰不知何时已站在密室阴影处，身旁跟着抱飞轮的李元芳。他大步走到丝帛前，手指点在那个红点上：“我们查到女帝的密档，明世隐早在三年前就开始秘密收集方舟残片。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把‘钥匙’。”
言笑握紧玉城碎片，突然感觉一阵诡异的共鸣从掌心传来。她低头看去，惊愕地发现碎片的光芒正在与手腕上的紫纹对抗，两者接触处迸发出细小的火花！
“等等……”她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明世隐需要我的血激活碎片，那反过来——”
“你的碎片也能干扰他的仪式。”狄仁杰眼睛一亮，“但必须接近能量井核心，而且……”他看向阿离，“弈星可靠吗？”
阿离的耳朵垂了下来：“师兄他……一直在暗中调换明世隐的卦象棋子。但明世隐的控制太深，他不敢贸然反抗。”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枚莹白的棋子，“这些是他偷偷给我的，里面封存了净化之力。”
守约突然站起身：“决赛当天，我来制造突破口。”
“不行！”言笑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明世隐一定会重点防备你！”
守约低头看她，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密室里灼灼发亮：“所以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他看向狄仁杰，“让言笑假装被标记控制，主动走向仪式核心。当明世隐最松懈的时刻——”
“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狄仁杰缓缓点头，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符咒，“女帝赐下的‘天工护符’，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标记。但记住，最多维持半个时辰。”
言笑接过符咒，玉城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缕蓝光从碎片中溢出，与符咒的金芒交织成奇异的螺旋。
阿离的兔耳猛地竖起：“这是……方舟核心的认可？！”
密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鸟鸣声——尧天的警戒信号！阿离脸色骤变：“我得走了，明世隐在召集所有人！”她匆匆转向言笑，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决赛日戴这个，弈星师兄会接应你。”
言笑低头，掌心是一枚白玉雕成的枫叶发簪，花蕊处嵌着极小的蓝色晶石。
阿离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在门口。李元芳凑近检查发簪，突然“咦”了一声：“这晶石……好像是玉城碎片的一部分？”
言笑将发簪举到眼前，果然看到晶石内部有熟悉的幽蓝流光。她突然明白了弈星的计划——这枚发簪不仅是信物，更是能在关键时刻与仪式核心产生共鸣的“钥匙”！
守约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休息吧，明天开始特训。”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独自涉险。”
言笑抬头看他，发现向来冷静的狙击手眼中，竟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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