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速速去寻,昨日傍晚老夫还见落凝坐在房中,为何今日一早就不见了影踪?”韩老爷负手立在韩府大院中,沉着脸吩咐面前垂首而立的十名小厮。
这十名小厮,排队列整齐,个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韩老爷手下的得力干将。
“是,老爷!”小厮们的回答整齐划一,铿锵有力,并迅速地两两结队,出门去找韩家小姐。
少顷,一名守门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至韩府正厅,见韩老爷正于厅堂坐立不安,焦急地来回踱步,赶忙道:“老爷,门外有三人要见您,说是有一急事要与您商谈。”
“那三人可有说来自何处?”韩老爷颇感诧异,“莫非贾府中人?”
“老爷,这不应该呀,消息也不可能传播得如此迅速。”那小厮挠头思忖着。
那小厮看着韩老爷的脸色,迟疑地问道:“老爷,要不......不见?”他知道自家老爷现在的心情是烦得很,自然是得少触霉头。
“莫非是...” 韩老爷踱到桌前,伸出手指一下下地敲着身边的茶桌,而后突然停住,“算了,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是。”听到韩老爷的吩咐,小厮便出门去请。
韩老爷眉头紧蹙,低头踱步至厅堂主位后慢慢坐下,只见前方三人在小厮的指引下正向厅堂走来。
细细端详那三人,行于最前者挥舞着白色羽毛扇,神采飞扬,眉笑颜开,笑起来双目眯成一条缝,身着紫色条纹布衣,正紧跟小厮身后,大跨步向自己走来。
走在他右侧的那人发丝半束戴银色发冠,两缕发丝置于肩前两侧,折扇轻摇,一袭白衣,衣着低调却气质出尘。
走在白衣公子右侧的竟然是一名女子,一袭淡紫色绸缎华衣,螓首峨眉,美目流盼,倒是貌美。
看样子他们应非贾府中人,韩老爷略松了一口气。
待到他三人跨过正厅门槛,韩老爷调整神色赶忙起身拱手相迎:“幸会幸会,不知三位突然光临寒舍有何要事?”而后吩咐堂中侍女,“来人哪,看茶!”
众人落座。
“韩老爷呀幸会,不知你认不认得这枚玉佩?”丁五味拎起那块和田玉配的挂绳朝着韩老爷晃了晃。
韩老爷见后,顿时色变:“这枚玉佩确实是小女随身佩戴之物,不知公子是从于何处拾得?”
“昨日于琴台街朋来客栈门前附近拾得,见玉佩质地华美,定是十分贵重,今日来府中叨扰只为归还此物。”
正说着,门外管家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俯身在韩老爷耳边低语,韩老爷眼色骤变,与管家耳语几句,管家又迅速离开。
瞥见堂下三人略微疑惑的神色,韩老爷掩抑心中惊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各位,实在抱歉,家中突逢急事需要在下处理,恕不久留,”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这区区一千两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
一旁的婢女接过银票,交至丁五味手中,丁五味自是欣然接受;“韩老爷客气了,既然韩老爷有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丁五味直接将银票塞进口袋,而后转身“徒弟、珊珊,咱们走吧。”
楚天佑与白珊珊随即起身告辞。
送客之后,韩老爷叫来管家,冷冷问道:“碧落那丫鬟怎么说?”
“回老爷,经小人审问,碧落自称昨晚陪小姐品茶,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发觉小姐已不在房中。”
管家顿了顿,继续开口,“且碧落还穿着小姐的衣服,打扮成小姐的模样,这......小姐怕是有意出逃吧...”
“昨晚我不是派两人看守小姐了吗?怎么...”韩老爷心中泛起疑虑,“你再去细细审问昨晚所有与小姐有过接触的人,并且琴台街朋来客栈有人拾到落凝随身的玉佩,派点人去那里寻找务必再三日之内寻回小姐的下落。”
“是,老爷!”管家立刻转身离去。
想起他膝下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韩老爷就不禁垂首长叹,低垂着眉眼穿过甬道踱至书房,抬手推开房门。
“你!”
书房中的韩少爷正趴在书桌上倒头闷睡,书籍七零八落被扔得一地皆是,韩老爷顿时怒火上头,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不肖子马上给我起来!老夫上下打点到处周旋好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可你到好,整日浪荡荒淫、不学无术!你——”
听到韩老爷的大吼,韩少爷就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又像是头上三尺遇到了晴天霹雳,猛然惊醒,用袖子抹掉嘴角的口水,他连忙猫着身子在韩老爷身前屈膝跪下,吓得紧闭双目,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韩老爷还想继续开口训斥,衣着华丽的韩夫人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身后,打断了他的话。
“夫人!你看清然,整日里与那群狐朋狗友厮混,无心经商继承家业也就罢了,关他去书房读几日书竟也偷懒!我非得教训教训他!”韩老爷早已是怒不可遏,转身命人去请家法。
“老爷!老爷息怒,咱们可就清然一个儿子,你把他打坏了,日后可要指望谁去经营咱们偌大的贾府呀...”韩夫人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拿起帕子摸着眼泪。
韩老爷见夫人掩面拭泪,火气顿时减了几分,又见韩清然亦唯唯诺诺跪在面前求饶,百般无奈,甩袖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将欲离开之时,韩老爷脚步一顿,转身看着韩夫人:“夫人,落凝昨晚离家,我已派人去寻,她五日内不回,怕是不好向贾府交代。”
“怕什么,这小丫头孤身能去哪,量她三日内还是会乖乖回来,贾家多少也是世家大族,嫁给贾老爷也不算委屈了她。况且贾老爷与此次乡试的主考官程大人关系匪浅,咱们清然以后可就仰仗于他了。”
韩夫人唇角暗自翘起,眼眸闪过几分难以察觉的得意,“好啦,老爷,此事交由我办,定能找到落凝,生意可不能缺少您去料理,妾身扶老爷去忙吧。”
韩老爷心下无奈,见夫人如此发话也不好再言其他,只好又训诫清然:“这次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老夫就饶过你,若有下次,请家法可就没得商量!”
“是是是,孩儿再也不敢了,请爹息怒。”逃过一顿家法伺候的韩清然暗松一口气,连连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