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迷迷蒙蒙趋于混沌,光的温度过滤风的半扇窗,恍惚似有植被的清香萦绕。
短暂的苏醒承接又一次疲乏的困倦,眼角和唇未涉水故干涩且温燥。
讨论的人声由远及近,听不清,半晌又随凌乱的脚步慢慢沉淀下去。
也不知是哪个滥好人捡到的他……希望这家人住的楼层不高,不然——
他不方便跑。
“请问我……我表弟的病情如何,严不严重?”
轻手轻脚拉上门,受挤压的气流短暂掀起三两粒尘埃。
宋岚去看着小箐以免小丫头发觉异常,照顾薛洋的任务就全权落在了晓星尘的身上。
姑且先就近找位小诊所的老中医上门,对方的表情还算正常,应该只是小病。
“别担心,你的表弟只是单纯的因受寒加劳累过度所引起的发烧,不过……”
长者的眉头微皱,摸着下巴一簇白胡子欲言又止。
“您说就是,无论怎样我都能接受。”
他准备下楼拧一条热毛巾上来给薛洋敷着,顺便送回去抓药的老先生离开。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知道那孩子的眼睛看不见吧?”
晓星尘一愣。
“这,抱歉,我没听他父母提起过……”
“可能是忙的忘记了,总之你注意点,那孩子的手骨似乎也有些毛病,等他烧好了再带过来我看看。”
“我会督促他去的,麻烦您了。”
叹口气,目送他远去,晓星尘锁好门回眸,宽阔的客厅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入眼是熟悉的家具摆放,井井有条的陈设,简约的壁纸和花贴,一瞬间竟莫名陌生。
洗手间的灯亮起,往左是热水,起雾的玻璃中央映出一双灵动的眸。
世界上会存在四枚一模一样的瞳孔么?
排水管缠着几缕乌黑的长发,干瘪的泡沫被“咕噜咕噜”的水流冲刷。
疑虑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幻视放大的。
逃避所筑构的不过暂时安逸的幻城,只需一阵狂风,便能将之整个倾倒。
许久未见的温存算起来也并未耗多长时间,好歹是抹去了三两分重逢的芥蒂,外头看守的人又多送进来一杯矿泉水。
“蓝少,麻烦您出去给外面的那群警卫说明一下情况。”
有意短暂的支走蓝忘机,却也是为局势考虑。
一点风声都不露的话,她担心外面那群特警等着等着容易出什么意外。
不答,蓝忘机偏头望魏无羡。
“……你不用管我,去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他这才垂眸低语“失陪”,撩衣袖离席。
魏无羡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接过皮筋,利落的给自己扎个高马尾。
“这么怕他?”
温情的唇边扬一抹真心的笑,看他半瓶水下肚,抬指给他理了理额前挡视线的碎发。
“也不是,就是单纯有点内疚。”
“……不说这个,温情姐,你怎么?”
白炽灯上的蛾子飞的累了,停在温热的罩边,捏造出狭长的阴影。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呢,作为那场实验唯一的受害者,身体有没有好点?”
当初的事由,没谁会比他们更清楚,魏无羡被害得远走他乡,在满是泥土的潮湿地底关了大半年,温氏陨灭,残党也如人间蒸发。
灼痛万物的太阳狠跌落深渊,再无升起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