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姚批完了手头的折子,坐到珠帘后的摇椅上,那摇椅不是木质,而是玛瑙制成,上面铺着鸟族的鹤绒垫子。摇椅说是摇椅,却像个贵妃榻,荼姚斜躺在摇椅上,轻声唤了长琪坐到她身边,闭着眼说话,似是累极了。
“穗禾过几天就来了。”荼姚说着,睁开了眼,一双凤眸扫过长琪的脸,微微上挑,“长琪,本座以为,虽然本座与你相识时间不长,可你却知本座的心,你说,本座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紫方云宫内摆着满屋的夜明珠,即使是在晚上,光亮也和白日差不了多少,何况四周的雕栏玉砌,加上荼姚久居高位的气势,更是显得摇椅上的女子尊贵非常。
长琪未语,却被荼姚一眼看破了心思。
她清楚得很,现在召穗禾来天界,无非是看着穗禾族长的位子坐稳了,想给穗禾和旭凤定亲,至于定亲的原因,自然是想让旭凤做天界储君。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敢说,还是怕说错?”荼姚斜斜地睨了一眼长琪,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此处就咱们俩,你说说。”
“天后……心中想的是,立储?”长琪微微抬眼,观察着荼姚的表情。
“那你如何看天家立储一事?”荼姚说着,在殿内布了个隔音的结界。
长琪知道荼姚是个率直个性,况且结界都布上了,她也不敢用“不敢妄议”之类的话搪塞荼姚,或者岔开话题惹人生气。
“小仙以为,陛下正值盛年,若是娘娘此时提了立火神殿下为太子,恐怕陛下非但不答应,还会因此忌惮娘娘和火神殿下。”
“有道是,我有嘉宾,中心喜之。我召你入紫方云宫果真值得,长琪果然知我。”荼姚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虽说如此,你原先毕竟侍奉的是润玉,不会不服?”
长琪笑着摇摇头,润玉不想要的,她不会强迫他;更不会故意挑拨润玉和荼姚的关系。
荼姚微微坐起,一幅睡凤之态:“纵使如此,也免不了这四个字……你伸出手来。”
长琪伸出了手,荼姚在她掌心缓缓写下“夜长梦多”四个字。
“夜长梦多”不仅说的是夜长梦多,似乎也有……夜神为长的意思。可一个是嫡子,另一个是长子,说穿了,如果不是天帝太微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润玉为储君,名正言顺的太子,怎么算都该是旭凤才是。况且润玉向来昼伏夜出,未立寸功,又少结交朝臣,哪里对旭凤有什么威胁呢?
然而,荼姚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哪怕润玉步步退让,荼姚也依旧将他视作一个天大的威胁。长琪自己心中也清楚,荼姚是因为什么才支持她和润玉的婚事。
不过是因为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仙娥,又可以利用她,退掉润玉和水神长女的婚约,趁此把润玉的夜神之职也夺去。
“你到外殿守着吧!”长琪明白,天后要休息了,应了声便离去了。
刚到了外殿,便看到自己桌子上停着一只鸿雁,果真是穗禾来信了,上面无非又调侃了几句,还说下回等不到长琪“鱼传尺素”,她便要来天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