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一路向北,于途中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民间疾苦?也见惯了什么叫做为富不仁。
以往对于这个天下的认识,基本都只源于周铭,徐文举,小柒,月牙,全福及亮子等人的书信。
如今,置身其中,可谓是将一些区闻陬见,直溯到了本源。见闻之中,季风看清了,如今北朝廷官吏的腐朽,也看懂了,北朝,朝局的风雨飘摇。
更看到了,此去顺天府的路途艰险,以及师门三代夙愿的刻苦繁难!季风心中有过权衡利弊,也斟酌过得失。但是,唯独脚步没有过踌躇迟疑。
他有太多的理由,要为此义无反顾,师傅的临终嘱托,师门的三代夙愿。还有,飞云堡那些死去人。更有,师门的历代先贤。
他们所有人,虽然,高低贵贱各不相同,但是,生生死死!低贱者无非为一口吃食,高贵者,也无非是为了,人人都能有一口吃食罢了。
翻来覆去,归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天下太平”四个字而已!在此之前,季风不论是寻找天机洛河图,还是要给世间谋一场承平盛世。
那都不过是出于师门的任务,还有师傅临终的嘱托罢了。而此时的季风,他由此及彼,再由比及此,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一去不返的父亲,想到了母亲病病殃殃的样子。还想到咸鱼村里面所有的人。
再看看眼前这些人,背井离乡,卖儿卖女,家破人亡,哀鸿遍野。与早年间的咸鱼村,那是何其的相似。他愿意为这些人,尽己所能。也愿意为这天下,谋一场承平盛世。
季风一路打马狂奔,来到了顺天府。站在城门口。凝望那琳琅满目的灯红酒绿,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这座孤城里面,穷奢极逸,醉生梦死!
季风给了二两纹银,眨眼间,就成了城门守卫的亲戚。之后,守卫拿来了凭引,写上季风的名字,就放季风进了城去。
一入城门,便又到了另一方天地,只见繁华的街面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行人络绎不绝,商铺门庭若市。
看到此番景象,季风心里打定主意,早晚有一天,要让这幅繁荣兴盛,名副其实!引马穿街过巷好一番寻找。才找到与周铭约定好的暗记。
季风将马绳丢给店小二就进了客栈。一眼就认出来柜台上的周铭。时隔三年,周铭的容貌并没有多少改变。
看上去沉稳了许多,正自在柜台上虾着茶,十分悠闲。周铭抬眼便看到季风进来。顿时欣喜不已。
自从半年前,收到季风来信,命他前往顺天府行事。他就盘下了这间客栈,在此一等就是半年。周铭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日夜守着这客栈和坐牢也没多大区别。
周铭将季风领进了天字一号房。季风先确定了,没有人偷听。才等周铭拜见,然后,吩咐周铭道“有几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周铭躬身静等季风说事。季风微不可察的上下审视过周铭一遍。直到确信周铭真的已经改变。才继续吩咐道:
“第一,先帮我找一处宅子!我此后要长期在顺天府某事,不能久居客栈。”周铭暗自心中记下。
问季风道“是门下出面将宅子归置好,掌门再过去?还是,门下只将宅子的信息给掌门?”
看来,这三年时间,周铭的确是长进了。处事渐渐趋于稳重,周密了。季风这才稍微放心下来。道:“你尽快将宅子的信息给我就行。”
接着又直视周铭道“周铭,我知你心性浮华佻达,为人潇洒自在。但是,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不然,我宁可不用你!也绝不愿,再见到有人因你疏忽而枉送性命!你可明白?”
周铭闻言,扑通跪下道“掌门放心,门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绝不敢再有丝毫马虎,大意!”
季风暗暗点头,唤了周铭起来。又令周铭改称自己作,少主。之后才郑重其事,命令道“往后顺天府与外界的联系,以及我在顺天府的消息传递,一切大小事宜,都由你来负责!”
周铭一听,顿觉惶恐!少主的这份信任,不可谓不重。这是把师门的前途,甚至,是少主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周铭扪心自问了几遍,自己能堪当如此重任吗?见周铭惊愕当场,季风也不打搅。静静的等待周铭自己想明白。
一个人格局的改变,往往就是由扪心自问,自己能?或者不能?那个时候开始的!周铭心中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给出了让季风满意的答案。他能!
此时此刻的周铭,变得无比坚定。身受此重任,他也只用了,门下遵命四个字。季风此时也完全对周铭放心下来。
命周铭取来文房四宝,道“这里四封信件,一封传去凤阳,召令小柒尽快赶赴顺天府。
一封传至雁门关,令亮子尽量掌握兵权,我会在朝中谋事,全力配合于他!
一封传至松江府,命月牙待东地会,西莲教及南平天国三方人马,都到了松江府之后,将我在三年前,令她我为老掌门夫妇,立的衣冠冢透露给东地会。
最后一封传之中州,命全福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从东地会,西莲教,南平天国敛聚钱粮!以备朝廷与三方势力开战时,国库空虚之急!”
诸事详细安排完毕,季风将消息如何传送,经过哪些渠道,都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周铭。周铭领命,自去逐一办理。
季风就此住下,一边等着朝廷处置墨启门的消息,一边等待宅子。三天之后,朝廷终于下旨,抓捕墨云及其门下影堂众人。罪名是谋逆!
消息倒是不出季风意外,毕竟三方势力,不论唱得是红脸,还是白脸,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墨云而已。
丰咸皇帝作此处置,那也无可厚非,但是,季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望,灰心。因为,从丰咸皇帝做如此处置的手段来看。
丰咸皇帝绝不会是什么霸业明主。为了这暂时的一隅偏安,竟然明旨诏书。即是不明,也是不智之举!
而丰咸皇帝的昏聩软弱,也直接导致了,季风所谋之事的难度递增。季风基本已经确定,只要丰咸皇帝掌政一日。
他之所谋,假北朝廷之手,灭东,西,南三方势力,还天下承平盛世,顺便将天机洛河图找回的目的,就绝无可能实现。
以丰咸皇帝的心性,不要说让他主动去对三方势力兴兵。就算是三方势力,打到了他眼前。他恐怕,也只有“引颈就戮”四个字。
念及此处,季风摇头叹惋,由自想到,是不是该接触一下,丰咸皇帝的各位皇子。再做打算?
正思想着,周铭来报。宅子已经找到。并给季风说明了具体方位。季风就出了客栈。一路寻宅子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