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师弟就不打扰师兄休息了,我也快些回去将药配好让弟子送过来,就先走了,若师兄有事可随时遣弟子来千草峰寻我。”
沈清秋见木清芳欲走,有气无力地撑起身子,还隐隐发着虚。
“师弟不如喝杯茶再走,你来竹舍,师兄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不过这清静峰的竹尖倒还是不错。”
木清芳还是没有留下来 ,见沈清秋精神不济还要招呼自己也不忍再过多打扰,就婉言推拒。
“师兄,千草峰今日新进了一批药材,还待我回去清点,这可马虎不得,待改日清闲下来,师弟再来竹舍向师兄讨茶吃。”
沈清秋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作挽言,应了声“好”。
木清芳走后洛冰河已经急不可耐地贴近了床边。
“师尊,可好些了,你睡了许久,弟子很担心您。”洛冰河有些心虚,刚刚他们进来时明明沈清秋的眼睛正温和地闭着,可木清芳刚坐下他就开了口,也不知是不是一直都醒着,若是醒着,那自己刚刚在窗口看了那么久肯定会被他察觉到。
沈清秋侧目朝他瞥了一眼,心都紧了,洛冰河啊,他可是那个把他削成人彘塞在瓦罐中,用铁链锁着他,让岳七万箭穿心而死的魔界之主洛冰河啊,整个苍穹派都毁在他手里,这张脸此时看起来如此让人憎恶又如斯恐惧。
“无事,你走吧。”沈清秋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怨恨和懊恼重重交错着,他需要时间捋一捋,慢慢摸清这感情的复杂脉络。
洛冰河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辛好沈清秋没有发现他在窗外的事,但是自己师尊又忽然恢复了如同往日的冰冷语气,不由小小失落一番。
“是...师尊。弟子..弟子告退。”洛冰河只能蔫蔫地出了竹舍,脚步沉重了不少,一路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他来到柴房,背上背篓,拿起一把斧头,又朝着后山走去,准备去砍点柴火。
路上被宁婴婴撞了个正着。
“阿洛你来啦!今早我去柴房找你发现你不在,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来后山砍柴,我就在这必经的路上等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明帆又欺负你了!”
洛冰河被宁婴婴的出现扰乱了思绪。
“师姐,昨日师尊让我搬去了竹舍的偏室,早上我去了师尊那儿,所以来晚了,师尊的伤势虽说好了些但我看师尊还是没什么精神。”
宁婴婴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洛冰河说沈清秋让他搬去了偏室!
“阿洛!这太好了!师尊让你搬去偏室说明师尊很还是重视你的!师姐真为你高兴!”宁婴婴手舞足蹈的,双手挽起洛冰河的臂膀左右摇晃,活泼的少女可爱得紧。
虽然洛冰河也很高兴,但他还在为刚刚沈清秋的态度陷入纠结。
“师姐,我得赶快去后山把今天的柴砍了,待会儿千草峰的师兄要送师尊的药过来,我要尽快回去给师尊煎药,师姐若是无事师弟先走了。”
宁婴婴可不乐意了,坚决要跟着洛冰河。
“阿洛,我陪你去砍柴吧,等你砍完我们一起去竹舍给师尊煎药!”她也不问洛冰河意见,自顾自地拉着洛冰河就往后山里走去。
洛冰河有些无奈,可也没再说什么。
他明白,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看法,即使是待自己较好的师姐。
后山上枯枝败叶多得很,两人脚下一路上都在嘎吱作响,林间的微风安抚着单薄的少年,吹动了懵懂的心事。
洛冰河在一株干死的枯木面前停下了脚步,枯木的主杆不粗,看起来很适合当木柴。
“师姐,就在这里吧,我砍完这株枯木我们就回去。”洛冰河麻利地脱下背篓,双手握着斧头尽力朝中间砍去。
明明日头不大,眼下也正值秋季,天高气爽的,可少年偏偏出了一头大汗,还没砍到一半洛冰河就喘了起来,累得厉害。
宁婴婴见状欲想用手帕给洛冰河擦擦汗,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喊停了动作。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没用的小畜生,砍棵这么小树也能累成这样,看来是师兄平时对你的`教导`还不够啊!”
明帆带着几个弟子从他们身后走来,气势汹汹,摆明了架势是来故意找茬的。
宁婴婴一向最讨厌明帆这样以多欺少的作风,这个时候那里还忍得了。
“明帆!你怎么能这样说阿洛呢!你快给阿洛道歉!”
明帆怒火中烧,他一向都是想讨宁婴婴的欢心,不想她总是维护洛冰河,这让他咬牙切齿。
“师妹,作为师兄指导指导师弟也没什么不妥的吧,好了,别生气了,看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明帆从腰间掏出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佩,周身通透晶莹,翠绿的色泽亮得快要滴出水来,一看便价值不菲。
宁婴婴正在气头上,一手拍开明帆手中的玉佩,毫不领情。
“切,这劳什子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阿洛也也有一块,天天都贴身带着。”
洛冰河闻言一手捂上胸前,后退了几步,脸色不太好看。
“哟,原来师弟也有这样的好东西,不如拿出来给师兄师姐看看如何,让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明帆可以说是炸毛了,宁婴婴的态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心里恨不得马上冲上去给洛冰河两脚,但当着宁婴婴的面
只能先忍了下来。
“是啊,阿洛,你总贴身挂在脖子上,肯定是很贵重的,可不可以给师姐看看。”
宁婴婴也对洛冰河的玉佩十分感兴趣,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一睹为快。
洛冰河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抓起背篓就往山下跑去,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洛冰河砍了半天柴,体力消耗大半,刚刚跑到竹舍外的院子就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正欲爬起来继续逃跑时却被追上来的明帆一脚踩在胸前,明帆居高临下,如同看蝼蚁一般蔑视着狼狈的洛冰河。
“小畜生,你跑啊,怎么不跑了,让你拿个玉佩出来给婴婴看看都不肯,以后若是同门遇到危险叫你搭把手都怕是难了。”
洛冰河依旧死死捂着胸口,脸上浮现着隐忍和倔强。
“呵,拿出来吧!小畜生!”
明帆一把扯开洛冰河胸前的手,将浅绿的挂坠强硬地从他脖子上拽了下来,洛冰河脖子上一阵吃痛,留下了红肿的勒痕。
此时宁婴婴一行人刚好赶了过来。
“阿洛!明帆你在干什么快放开阿洛!”
明帆把弄着手里的观音玉佩,忽地笑出了声,尽是嘲讽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你跑什么,原来是个西贝货,没脸拿出来见人啊!”
洛冰河脸涨得通红,闪闪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其它几个弟子也跟着明帆开始讽刺洛冰河,你一言我一语的像在看一场戏。
宁婴婴趁他们不注意跑进了竹舍。
洛冰河此时已忍到了极限,双手推开明帆的脚翻身爬起就朝他撞去。
“把它还给我!凭什么抢我的东西!”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嗓子都隐隐的有些发哑了。
明帆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又惊又怒,这平日里向来逆来顺受的洛冰河今日是魔怔了吗,竟然还敢还手。他气不打一处来,将吊坠扔了出去。
“呵,小畜牲!长能耐了啊!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洛冰河望着吊坠消失的方向心里闷疼,那可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都没能保护好 ,终究是自己太没用了。
明帆带着几个弟子一围住洛冰河就开始拳脚相向,他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这些凶狼恶虎无情撕咬,除了忍耐再无他法。
“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心下暗叫不好,这个声音是.......
“啊!师尊,我们.....我们在切磋!对!我们在和洛师弟切磋功夫!”
众人转身看见被宁婴婴掺着从竹舍出来的沈清秋皆齐齐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收场,只有明帆勉强回了话,他知道沈清秋一向不待见洛冰河,就算今天打了他也没什么大事,最多被说几句这件事也就翻篇了,心里这样想着,不由更得意了几分。
洛冰河不知怎的,一见到沈清秋,悬在眼眶的泪水就哗啦啦地止不住往下流,跪坐在地上,双手都握了把砾石,此时已被捏出血来,手心里开了花。
“切磋?你当为师瞎了吗。明帆 你身为大师兄,带着师弟们在清静峰私斗,欺负同门,严重犯了门规,现在你带着他们去山下跑五十圈,然后各自抄写门规一百遍,三日后交给我检查。洛冰河留下。还不快去。”
明帆犹如五雷轰顶,沈清秋何时“胳膊肘往外拐”过,哪次不是第一个对洛冰河喊打的,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但也只能应言退下,走前还狠狠瞪了洛冰河一眼,嘴里暗骂了一句“小畜生”。
明帆一干人走后宁婴婴冲上前去扶起洛冰河,眼里满是担忧。
“阿洛,对不起,都是师姐的错,若不是师姐说你有吊坠他们就不会这样欺负你了,你别怪师姐,师姐不是故意的。”
宁婴婴说着说着竟红了眼,随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师姐不必担心,师弟并未责怪师姐,只是自己没用,连一个吊坠都护不住。啊,对了,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