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家闭户,深巷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长安城似乎也跟着人们一起睡着了。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更夫敲打着手里的铜锣,重复着他每夜的工作,夜里各种安全事宜全都在他们肩上担着,安史之乱,过后世道早已不似盛唐,烧杀之事时有发生。
“巡了一圈,总算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功夫放下心,准备回去睡觉,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出现了。
夜里没有灯火,视线模糊,“你是何人?停下。”更夫作为守夜人,胆子倒是大的很,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跑路,而是做好了敲锣示警的准备。
“是我,跛爷。”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更夫松了一口气。
“跛爷,您老也真是的,都宵禁了你还要去哪儿,您老这不诚心吓唬人吗?”更夫责怪道。
“不好意思啊,我记得我店铺门忘锁了,我回去上个锁。”老者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右腿是一只木腿,做工粗糙,手里抱着一个长木匣,不停的赔礼道歉。
“好在是我,要是别人都得吓得背过气去。”更夫不在责怪,这个跛老头脾气是怪了点,为人确实很好,平时没少帮衬邻里,还是参加过安史之乱的老兵,心里的火气就消了。
“跛爷看完店铺,你就回去睡觉吧。”
“好嘞,我看一眼就走。”
更夫见没有了事情,回家去了,老者一个人抱着木匣子接着前进。
雾气从四面八方钻出笼罩了长安,可这雾气只有老者能看的见,与雾气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
“咚咚咚。”老者拉起手环叩响了大门。
“滋啦。”门开了,半张鬼面具遮住脸的怪人开了门,“哟,来客人了,快请进吧!”怪人说话声音嘶哑,请老者进了屋。
“说说吧,所来为何?”怪人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交叉,漫不经心的问着老者,一点也没有顾客至上的意思。
“我想再见她一面。”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木匣递给他。
怪人打开一看,一柄长剑,静静的躺在匣子,寒气逼人。
“此剑三尺有二,剑锋犀利,剑上封印出自地府之手,这把凶剑杀人至少上千人,我说的可有错?”
“所言无误,先生可有办法让我再见她一面?”
“难,但不是没办法,我做不到,但我家主人可以。”
老人欣喜,“我愿倾尽所有家资,只要能再见她一面。”
“哈哈哈。”怪人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我们店铺不收世俗之物,但我家主人爱好听故事,讲讲你和这把剑的故事,我们说不定会出手相助。”
“故事吗。”老者面容悲戚,手里轻抚着剑身,“50年前的事了。”
当我还是少年时,家道还没有没落,也算是书香门第的大户,我与她的第一次相见,她却差点要了我的命,讲着讲着,老者笑了。
“我16岁时,家里提前为我预选了准备了冠礼的剑,就是这把凶剑,当时家里人都认为这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剑。”
“初得此剑的我欣喜无比,从那一天开始我开始习武,为我20岁的舞剑表演做准备。”
“一天,我练剑不慎,划伤了手臂,血沾在了剑身上,我第一次看见了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精气神似乎都要从伤口溢走。”
“正常现象,凶剑灭主,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面具男笑了笑。
“她的身形在我眼中逐渐勾勒出来,我害怕的说不出一句话,她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脊骨发凉,我连忙把剑扔了出去。”
“算你扔的快,不然你死定了。”面具人不以为然,拔出手中的长剑,“剑灵吗,最喜欢吃壮年人的血液,你当时是个小不点,可能剑灵对你都不感兴趣吧,我的剑不同,最喜欢吃老年人的。”
老者面无惧色,面具人自觉无趣,收起了长剑,“接着讲吧。”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她从不说话,我练剑时她也只是在一旁,除了我之外谁也看不见她,直到有一天她变得虚幻了。”
“凶剑需要不断摄入血液,你那点血用光它自然消失,你该不会拿你自己的血喂剑了吧。”
“没错。”老者盯着手上的疤痕,“我把自己的血涂抹在了剑上,她便又出现了。”
“你还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呀,以自身鲜血喂剑,你的羁绊与剑越来越深,但剑的煞气也会不断侵入,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请不要打断我说话。”老者语里蕴含着怒气。
“好吧,失礼了,你接着讲。”
当我能把剑完整的舞出一式时,她第一次和我说话,“喂,你要是再用血祭剑,你会死的,听我一句劝,不要为了剑与你更契合,就胡乱祭剑。”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老者声音颤抖的学着当年的话,像个孩子。
面具男嗤之以鼻,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是累赘,他很是不理解老者的行为,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曾经受欺负的画面,“行了,别煽情了,快点讲,我们还等着关门呢。”
她依旧面容冷漠,“祭剑的确可以获得力量,你要是想寻死我也没办法。”
“可我要不把血涂在剑上,你会消失的,不是吗?”
“你祭剑是为了看剑灵?”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不然呢,别人都看不见你,只有我能,你是不是神仙?”
她笑了,很是动听,“神仙,不是,厉鬼吗,是的。”
我害怕的把剑丢在墙角,转念一想又拿了起来,“胡说,厉鬼长的很难看的。”
“可我的确算是厉鬼的一种,要不是吃了你这么多血液,我到现在也不会有感情,看的我这身红衣服没有。”
她对身体逐渐凝实,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出现在我眼前,我看的痴了,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明眉皓目,身着一袭红衣,那一刻她在我的眼里就是神明。
“抱歉,很冒昧的打扰你,但真的跑题了,另外麻烦你长话短说一点,直接说发生了什么就行。”面具男无奈的插口。
“听他说完。”帷幕之后,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面具男恭敬的行礼,“是。”转头又向老者赔罪道,“我家主人想听,请原谅我的无理。”
老者讲的痴迷,根本没有理会面具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从那以后见到她成了我的一个小秘密,也成了我的半个练剑师傅,随着血液的增加,她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儿,声音也不那么冷冰冰的了。
“喂,你父母要你练剑干什么?”剑灵俏声的问道。
“大概是保家卫国吧,或者是建功立业。”年轻时的老者挥了挥手里的剑,“我爹可是个武将,这大概就是他对我最大的希望。”
“邻居家那个小女孩对你好像有意思哦,不考虑一下吗?”剑灵第一次和他聊起了家常,开着玩笑说道。
“姐姐,你说什么呢?”年轻时他羞红了脸,“我才多大呀,再说了我想娶的是你。”他小声的嘟囔着。
“在我们那时候,你这个年纪就可以结婚了。”
“那是什么时候?”
“商朝,帝辛统治的时候。”
“姐姐,你得有几千岁了吧。”年轻时的老者张开了下巴,商朝距唐朝,几个千年的轮回。
“是啊,我被封的剑里也有几千年了。”
“可是姐姐你说你是厉鬼,但你对人很好啊,怎么会跑到剑里的。”
“曾经帝辛出千金求剑,我父亲身为第一铸剑师,为求王之千金,我穿着这身红袍跳进了火炉里,从此这世间凶剑多了一把,此剑名为巨渊。”
“真没想到,这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巨渊剑。”面具男盯着剑身,“此剑消声觅迹50多年,竟是落入你手。”
“是啊,我收藏了她50年。”
“能不能割爱,我是个收藏家。”面具男又开始没个正形。
“我会找你拼命的。”老者没有过多言语。
“请继续讲吧!”屏幕之后年轻人的声音又传来。
“我和姐姐聊了很多,知道了她成为剑灵的无奈,还有她许多过去的事,如果没有那场战斗,日子会一直快乐的过下去。”
唐朝最大的灾祸安史之乱开始,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