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踱着步子走到了他身边的凳子坐下,刚醒来本就口干舌燥,本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润润嗓子,可看见那杯中飘散的几片茶叶后顿时便失了兴趣。
好想喝桃花酿啊……
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一旁的元朗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思,他悠哉地抿了一口茶后,缓缓道。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重伤未愈,还是别想着喝酒了吧。
楚弦月你来不会就跟我说这个吧。
我睨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杯中的零星茶叶也跟着水摇晃了起来。
离泽宫副宫主我只是关心帝君身体罢了。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这幅身子若是不好好休养,饶是帝君几十万年修为,也会有消散殆尽的一天。
他一语中的,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晃着茶杯的手一顿,一点也没有掩藏许久的秘密被拆穿的恼意。我笑了笑,将杯子放回来桌上。
楚弦月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离泽宫副宫主前不久。
离泽宫副宫主此番帝君昏睡了几日,这才印证了我的猜想。
楚弦月所以呢?
我冷声问道,眸子也跟着微眯起来,杀意渐显。
他倒是丝毫不慌张,手上的扇子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惹得人心烦。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不必慌张,我可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罢了。
楚弦月是吗?
离泽宫副宫主当然。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复活魔煞星。待他醒来,若是见你有何三长两短,我可脱不了关系。
他慢悠悠地解释着,想必是认定了我不会出手伤害他。不过也是,凭我现在的能力,能不能伤到他都是一回事。
我敛去眸子中的杀意,思绪跟着他的一番话转动。魔煞星……在秘境看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耳边萦绕的是他唤着我的声音。
离泽宫副宫主想必帝君已经知道少阳秘境的秘密了。复活魔煞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帝君也无需担心我会害你。
楚弦月琉璃盏岂是你想打开便能打开的。
我紧皱着眉,对元朗轻松的语气甚是感到无语。
离泽宫副宫主凭我自然是不行,但是战神可以。
楚弦月战神?你找到了?
我挑了挑眉,突然来了些许兴趣。当初罗喉计都突然消失,战神横空出世,我对此心存疑虑许久,却也只能无疾而终。
听到我这番话,元朗方才势在必得的神色陡然一僵,悠然晃着扇子的手也顿了须臾。
他笑了笑,试图掩饰住尴尬。
离泽宫副宫主手下人办事不力,还未曾找到。
离泽宫副宫主不过迟早的事。
他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可我对他能否找到战神这一事倒也不甚在意。
楚弦月我不关心这个。
楚弦月你若只是来与我说这番话的话,现在可以走了。
我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笑出了声。
离泽宫副宫主自然不是。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现在需要调养,我倒是听说你们前些日子救下了一个鲛人,那鲛人便是从前在天界的小医官吧。
楚弦月你怎么知道?
至此,我神色一凛,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楚弦月亭奴在鹿台山上受得伤是你派人弄的?
楚弦月还有……天墟堂的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这番话可是给我扣上了一顶好大的帽子。救鲛人一事,动静甚大,元某想不知道都难。
楚弦月元朗,我勉强相信你一次。若你再敢弄些手段,害人性命,我定饶不了你!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元朗自是比不过。元朗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活魔煞星罢了,帝君难道不想吗?
楚弦月你!
元朗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我气得不轻。当初仙魔大战,罗喉计都离奇消失,修罗一族缺了左膀右臂,溃不成军,伤亡惨重。元朗带着金翅鸟一族归顺天界,那金翅鸟更是修罗王的禁卫亲军,天界放心不下,便将金翅鸟一族罚落人间。
元朗的为人确实不值得相信,当时我对他便存疑,无奈当时他信誓旦旦,加之金翅鸟一族跟罗喉计都也算亲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此后我与他约法三章,要求他在世间不得作恶,也算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百年,不想现在的他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他摇了摇扇子,继续说道。
离泽宫副宫主那鲛人医术了得,帝君此时正需要他。
离泽宫副宫主帝君当离泽宫弟子许久,估计也倦了,此次簪花大会也已结束,帝君也该去疗养了。
楚弦月你好像很希望我离开啊?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探究的意味显而易见。
离泽宫副宫主一切都是以帝君身体为重。
他微微颔首,表达了自己的真挚。
皓月当空,月色皎洁。当不知道如何道别的时候,无须多言,果断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谁又能做到走得如此决绝。
最后看了一眼从走廊处走过的禹司凤后,即使再怎么不舍,我也只能踏着夜色离开了少阳派。
禹司凤看了一眼我离去的方向,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起来。他皱着眉,方才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让他的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猜想。
他紧凑的步子开始错乱起来,待走到我休息的房门前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推门的瞬间,他的手都在颤抖。
房间里的蜡烛还未曾熄灭,房门前的那圆桌上倒了两杯茶,架子上的衣服已然不见,被褥还呈现着刚起床时的模样。
他快走了几步,手掌放在了床上,感受着床上残余的温度。
可惜,只剩下一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