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探望

当白光莹走到女子监狱门口时，看见了一个身影，被吓了一跳，那个身影也看见她了：“光莹，你来看母亲吗？”这是一个好听的、有些冷冰冰的声音。白光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声音。“璃雪，你不要怎么吓人嘛。你也来看阿姨呀？”“嗯，来和母亲告个别。”冰璃雪走过来说。“我也是呢！那一起吧，有你在我就不怕了！”白光莹开开心心地搂住冰璃雪的胳膊。打从那件事以后，白光莹每时每刻都对身边的一切事物保持着警惕，唯一可以让她安心的只有冰璃雪了。

过了一会儿，带着银色手铐的黎萍走了出来。黎萍很憔悴，但又面带微笑，在两个女孩的对面坐了下来。她们之间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母亲！”“阿姨！”两个女孩同时从凳子上跳起来，担心地看着对面这个瘦弱的女人。“母亲，您没事吧？”冰璃雪满脸担心。黎萍笑笑：“反应那么大干嘛？我没事，别激动。”两个女孩听后乖乖地坐下了。白光莹抢在冰璃雪前面说到：“阿姨，您知道吗？我和璃雪都被一所叫‘伊丽斯坦’的贵族高中录取了呢！那是一所特别特别有钱的高中，免费让我和璃雪进去读书。”黎萍笑着点点头。“真的，从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开始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了！”说完，白光莹就笑了，黎萍也笑了。“世界上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重点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努力了就有收获。”黎萍用沙哑的声音对两个女孩说。“嗯嗯，我知道了。璃雪几乎天天都催着我预习复习刷题，我不努力都不行。最后，她把我毁了：她把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十分very good的人。”白光莹总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人，刚才还是沉重的气氛马上被她巧妙地变成了活跃的气氛。冰璃雪则赏了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了，母亲，这三年，我和光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存了好多钱。等你出来以后，我们把您和全村人都接去大城市里过好日子。那时候，我们可以买一个很大很大的别墅，我们三个人一起住进去，不带别人，看看还有谁可以进来插一脚！”冰璃雪说。黎萍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听到这里，突然泪水盈眶：“只要可以住就行，没必要太大，不用很大。”冰璃雪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三个的房子，就只有我们三个。”黎萍一边流泪，一边自责地说：“都是我害了你们，让你们那么辛苦，那么累，我看着我都感觉特别心痛。”白光莹本来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听见黎萍这么一说，“啪”一下站起来，眼泪开始不住地流：“什么呀？！是他害了我们！因为他，把阿姨您带进了这个里面；因为他，让璃雪的左脚左腿、右手右胳膊永远用机器来代替；因为他，让我一辈子只能挂着个尿袋！错的是他！他永远欠我们！”其实，冰璃雪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白光莹这么生气的时候，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和愤怒，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一个死紧的拳头，下嘴唇在不住地发抖。白光莹的脾气一向十分温和，根本就没发过什么火，今天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但冰璃雪已经顾不得她了，黎萍刚才的话让她十分恼火，也站起来，狠狠地拍着面前的木桌子：“没错！母亲，您不要每次都这么想！您这样让我们很火呀！明明和您没有丝毫关系，您何必这么自责？！”冰璃雪也是，每说完一句话就用力拍几下桌子，好像很想把桌子拍散架，黎萍都可以感到强烈的震动感。

黎萍面对两个女孩的愤怒，丝毫不介意，而是用心和她们讲道理：“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他的确罪无可恕，但他已经受到了上帝最严厉的惩罚。你们在外面一定要记住，尽管别人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不要逃避，用正确的方法来应对，但也不要做得太出格，好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遇到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着，告诉大家，大家一起解决，但不可以用暴力来解决。最后笑出声的一定不是坏人。我相信你们可以明白。”两个女孩听着黎萍的这一番话，深受启发。“还有，璃雪，在外面照顾好光莹，好吗？”“好好好，我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您的女儿了。”冰璃雪说。后来，黎萍又说了许多注意的事项，两个女孩没有觉得烦，而是十分珍惜这短短的时间。

冰璃雪和白光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她们明天就要离开亲人，离开朋友，离开清溪峡了。

时间过得很快，黎萍该回去了，而她们也要回家了。当黎萍在最后的时候给她们两个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当她们走出女子监狱的时候，当在这个昏沉的夜晚的时候，她们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