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没说,他们也不多问。上面逼得紧只能假死的障眼法,“狸猫换太子”“指鹿为马”这些伎俩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太多太多了,反正盖了棺,封了墓这个人就从这世界消失了,没人会冒着“忌讳”去验证这墓里有没有人,是不是本人。
等到再出现便会改名换姓,就算有人发掘那人和以故的某位权贵长得相像又如何?没人会相信这种鬼话。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权贵咽了气,看着棺椁钉上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钉子,黄土将他淹没在漆黑一片的地底,他又如何出的来?或者说他又如何“活着”出来?
人啊,总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但这次棺椁里绝对不是空的!
“起灵”时辰一到,队伍最前面的使者便开了令,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南府大门走出,女人们相互搀扶,泪如雨下,衣衫浸湿;男子们低头沉默,眼眶红肿,垂在身侧紧紧握拳的手上青筋暴起。
儿童太小了不允许去,怕离开的亲人太过挂念,想带她一起走。
南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昨晚与母亲两人待过的前厅廊下,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很好,娇嫩的花瓣上挂着透亮的水滴,一尾小舟静静的停在池塘一旁。
南筱坐在廊下的廊椅上,面朝着池塘,细嫩的小腿垂在池塘上方,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南筱出着神,原本水灵俏皮的小姑娘此时像极了木讷的提线木偶,空洞的眼神让人不禁寒毛耸立。昨晚她躺在母亲的腿上,鼻翼之间萦绕着来自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其实不过是时下最流行的栀子花香薰的味道,但不知怎得那气息在母亲身上就有一种独特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
昨晚她看着母亲一杯一杯酒的喝下,嘴里说着与父亲从前的事,算不上过于甜腻的爱情,可两人始终相敬如宾,相互爱慕。情到深处,母亲一双眼睛看着桌子对面空空如也的凳子出了神,那双眼睛在那时恢复了往日的鲜活,仿佛父亲正如往日一样在母亲发牢骚时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委屈的不行的样子宠溺的笑着。没有一丝不耐烦的坐在母亲对面听着她抱怨自己这次的离开。可回过神来,终究是黄粱一梦,对面空无一人。如珍珠般的眼泪滑落滴到南筱白嫩的脸颊上,她感受着来自母亲轻柔的抚摸。母亲轻轻将那滴眼泪从她脸上擦去,看着怀里的她,母亲不知怎得竟然嚎啕大哭,抽泣声一声接着一声,母亲瘦弱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
原本就清瘦的身体,在这几天内又清减了许多。
南筱心疼,她是小,但不是“人事儿不懂”这几天府里来来回回的人,府中沉闷的气氛,下人们的战战兢兢,叔伯们的唉声叹气,母亲身上的素衣和发髻上的白花以及日日深夜时轻声的啼哭。
她还小,家里不许她去前厅,之说最近有件要紧事要办,小孩子不能出去。她安安静静的呆在院里,却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猜不到。
小孩子远远要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