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了客房，转春风客店门首出了大街。——街上小楼连苑，花光铺排，夜景正酣。红灯一串串高悬处皆是青楼行院，低檐重帘，曲阁锦帐。“秦楼”、“藏香阁”、“桃花宫”、“海棠院”等，名号不一，五光十色。不时可见三三两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大街小巷兜揽生活。
往前走不多远便是小红楼，楼高三层，珍肴异馔无不具备，歌儿舞女廊前侍立，随时听从客人召唤。
三人被伙计领着上了三楼，进了一间绮窗雕栏、香气袭人的大房间，房间分为内室和外室，以珠帘相隔。外室中壁悬字画，两个墙角摆着珊瑚摆件，设有桌案和红木圈椅；碧纱厨中，放着釉彩淡雅的酒具和茶具。
内室比外室略小，设有茶案和坐榻，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画的是渭河岸边的风景。
三人坐下，秦枫开口道:“捡几样拿手好菜上来，再来一壶好酒一壶好茶。”
“好嘞！三位客官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咱家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客官不叫几个姑娘来助助兴吗？”
启舒开口道:“这里最红的是哪位姑娘？”
“我们家最红的那当然是花魁娘子烟霞了，不过烟霞姑娘已经不轻易接客了。”
前两天经过外围的打探已经知道有位叫烟霞的烟花女子很是不简单，不少想要买官的都找她，此次来咸阳就是为此事而来。启舒微笑着道:“还请小哥儿给引荐一下，钱不是问题。”
启舒话音刚落，身边的徐览拿出一颗金豆子，对伙计道:“让我们见到烟霞姑娘，这金豆就归你了。”
那伙计看到金豆眼都直了，满脸堆笑道:“三位客官放心，小的一定尽力帮忙。只是烟霞姑娘今日下午就被人接走啦，后日才能回来。”
“好，那我们后日傍晚再来。”启舒道。
“三位客官不妨留下住处，事情办妥，小的让人去通知客官。”
“如此甚好！”
伙计记下地址，高兴的退出房间。须臾，提着一壶碧螺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看样子大概十四五岁，脸如堆花，体似琢玉，十分窈窕。
“这位绿绣姑娘是烟霞的徒弟，歌舞都是极好的，三位想听什么歌啊、曲儿的，只管点。”
绿绣屈身行礼“奴家见过三位客官。”
“捡拿手的曲子唱一首听听。”启舒想着也许可以从这绿绣口中知道一些烟霞的事。
绿绣清唱了一首《寄生草》:
熨斗熨不开的眉头儿皱，剪刀剪不断腹内的忧愁，对菱花照不出你我胖和瘦。周公的卦儿准，算不出你我佳期凑。口儿说是舍了罢，我这心里又难丢，快刀儿割不断的连心的肉。
一曲毕，伙计陆续送来酒菜。伙计给绿绣使了一个眼色，绿绣走到桌前，拈起酒壶，恭敬的为三人斟了酒。
“三位客官慢用，小的叫孙六，需要什么吩咐小的。”说完退了出去。
启舒让绿绣在徐览旁坐下，和她说起话来。
“绿绣姑娘不是当地人吧？”
“不是，奴家苏州人。”
启舒便说起苏州的吃食来，什么芡实糕、糖水芡实等。
绿绣听了，勾起了思乡之情，不免红了眼眶。斟了几杯酒吃了。
闲聊一阵后，三人开始有意的问起烟霞来。
“师父今日被府台大人接走了，可能是接待什么尊贵的客人。”
徐览道:“听说烟霞姑娘可以帮人捐官，我家公子也想捐个官当当。”
“这个奴家不是太清楚，师父只让奴家练好歌舞。不过师父的恩客中有一个很神秘的人，一个月来一次咸阳，每次来都是府台大人派人来接师父，住一两天再送回来。前几天，师父喝醉了，说了几句醉话，什么做妾室不如做外室。”
启舒听罢，看来今日烟霞就是去见那神秘人物了，再神秘都要查出来是谁胆大包天，干起了卖官鬻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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