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黑莓星疑惑不解地问,他是一族之族长,可有时,他并不是特别的聪明。
“要是我们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呢?”松鸦羽有些不耐烦了,虽然黑莓星是他们的族长,但是有时他真的很鼠脑子,还不如一个学徒或年纪大一点的幼崽。
“有哪场战斗不会流血呢?”黑莓星歪着头,两眼成了两条缝,好像在回忆他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争,“我不明白。”
“那小猫的香气呢?”叶池若有所思地说,她一定在想炭毛,叶池的老师,因为要帮香薇云产崽,保护香薇云,被一只獾无情杀死,香薇云才得以逃生。
要是我知道,就不会问你们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猫的香气……小猫的香气……松鸦羽回想在育婴室里的情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色身影,碧绿的眼睛,正是他的姐姐冬青叶,可惜,她死了,再也没办法和他说话了,也再也不会生气,不会微笑了。松鸦羽沉默了,他的姐姐已经死了,他好不容易才用时间淡化这件事,习惯这件事。
“这样根本没有用呀!”松鸦羽抬起头,他不知道这预言是什么意思,尽管他是巫医,可是这不代表他比其它猫聪明,“也许我们应该告诉其他猫,他们也许会知道!”
黑莓星点了点头,似乎在赞许松鸦羽,“好主意,我这就开会!”松鸦羽没有什么表示,转身离开了。
松鸦羽跟着叶池从高石头上爬下,轻盈的落在草地上,狮焰刚从武士巢穴出来,松鸦羽走过去在哥哥身边坐下。
“你不会又收到新预言了吧?”狮焰半开玩笑地说。
“这回还真是,”松鸦羽说着,注意力已经回到了半月那里,听到她和几个年轻武士说笑的声音。
松鸦羽有些失望,我真不应该那样对她,现在她都不理我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不会吧?!”狮焰惊讶极了,“这黑森林大战才过去几个月啊!”松鸦羽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松鸦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莓星就开口了:“今天,我们的巫医收到的一个预言,一场不会流鲜血的战争将在族群中打响,小猫的香气将会挽救族群。”
高台下的猫儿交流起来,嘈杂声盖过了黑莓星的声音,黑苺星不得不提高声音,“如果有任何一只猫想通了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立即告诉我和松鸦羽,好了,散会。”
刚才坐在狮焰旁边的炭心不解地问:“怎么可能会有不流血的战争啊?为什么星族的指示永远那么令人迷茫啊?”
“哼,我倒也希望他们能不绕那么多圈子,直接告诉——”松鸦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松鸦羽!”叶池的声音,“我有话要跟你说。”
又来!还没走到巫医巢穴,松鸦羽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是关于那只叫半月的母猫的。”
松鸦羽脖子上的毛都立了起来,“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我不能让你放我之前犯过的错,”叶池的话中带着一种浓厚的情感,是啊,你犯过的错。松鸦羽想着。
松鸦羽此时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而提起叶池背叛族群、身为巫医却爱上风族武士鸦羽并且生下他、狮焰和冬青叶的事只会让他更加气愤,“既然你也知道那是错的,那为什么还要犯?!”他将爪子深深地插入底面,强迫着自己背上的毛不竖立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时我根本就不懂得武士守则给我们带来的好处,而现在我为此得到星族给我的惩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儿子犯同一个错误!”叶池绝望的哭喊。
松鸦羽努力克制自己不像叶池扑过去用爪子和她的口鼻,“你根本就不懂!我们在的星族出现前就认识,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你就不能想想我的感受吗?!”
“我知道!”叶池焦急地甩打着尾巴,声音既急切又充满了担忧,“但就算是那样,这仍然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无论怎么样都是!我不能看着你像我当年一般坠入罪恶的深渊,我不能忍受!我不能,我不能!”
松鸦羽没有出声。
“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你仍是巫医,你只能像我当年一样,默默地看着孩子长大,他有可能到死也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他有可能像你我现在一般,对峙,痛苦终身,你是幸福了,可你的孩子呢?”
“够了!这不是你能干涉得了的!不要烦我了!”松鸦羽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出巫医巢穴,在树林中狂奔着。
他停下来,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呢。我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着想一次呢?从出生以来,他的身边就有了那么多的猫,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去干什么、不去干什么……而最可耻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几件事——为他好,为族群好,为全世界好!可我并不幸福。
我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那么多的好的事情,把他从这边推到那边,又毫不犹豫地推回来,一次又一次——让他变成巫医学徒,强迫他成为三力量,去为自己、为族群、为世界去再做那么多好的事情……我没有幸福,我想幸福,我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有回报,哪怕只是一件几乎所有猫都经历过的事,我却不行!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为了族群,有时候,就得牺牲一下……”
“这是为了所有的猫……”
这些话,一次次地在他的耳边回响着,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向前摸索着,最后,在那悬崖边,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时代,也永远地离开了半月。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永远”,对吗?
半月,她又出现了,那么这次,他可不可以为自己着想一回呢?为自己着想一回,我是不是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是的,他回答自己,他是时候享受一下自己劳动辛苦了小半辈子的成果了,而且,仅仅是一个对其他猫都几乎是全经历过的事,可是到了他这里就成为了一件只能在没猫发现的时候倾心而谈的事,还违反了武士守则!
为什么为什么!
他这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有什么能让他后悔,他还有东西可以后悔吗!
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别的猫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却必须管着管那,想这想那!他有什么可后悔的,做了巫医?那不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的一生好像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他只需要去走,好像很简单,可是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