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月,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教室的角落,不禁令人烦躁。
空旷的教室,光渐渐照射在尹寒晟茂密的发间,少年挠了挠后脑勺便起身。他立在窗户前,光又落在了他的脸上,尹寒晟伸起一只手挡在眼前,光却仍从缝隙里流露。于是,他毫不留情的把窗户划过去,又把帘子拉了过去,只见周身昏暗才重新趴在桌上睡觉。
“真刺眼”他喃喃道。
-
开学不过才一个星期,尹寒晟就已经请了三次假了,如果不是他妈妈嚷嚷着让他吃完午饭就滚回学校,“爸爸住院需家人照顾留院观察”这个理由还可以用上两天。
每天在学校看着一幅幅不熟悉的面孔,以及老师的关心,都令他烦躁。用尹寒晟的话来说就是:你们都对我很好,但我想一个人呆着。
所以每当他跟家母商量搬出去独居时,程女士都会含着泪望着比他高十几厘米的儿子,含情脉脉道:“是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虽然你小时候我们在外地工作忙的不可开交,没能伴你成长,但现在妈妈都辞了工作在家陪着你呀...你怎么不给妈妈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呢。” 说着,程女士拿起手帕擦过眼泪,从外套包里抽出手机,“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下个星期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饭...”
尹寒晟 :“......”
尹寒晟看着他妈一副要打电话的气势,轻轻地叹了口气,“妈,算了,我随口一提而已。”
不过程女士说的话并非不属实,因为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尹寒晟也怨恨过,后来慢慢发觉在不在身边、身边有没有人都不那么重要了,就像现在程女士每天都关心着他却连他最喜最厌恶的事物都不知道。
-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广播都开始播了尹寒晟才渐渐清醒。
“哟,寒哥,今天怎么舍得来学校了?不会是萍姐给你妈打电话了吧。”何誉峰在他背上拍了下飞快坐到他右边的位置,一只手撑着下颚抬眼看着他。尹寒晟趴着从抽屉里拿出水杯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径直走向教室后门,何誉峰紧随其后。走到饮水机前,何誉峰夺过尹寒晟刚接满水的杯子,喝了一口,开口道:“怎么还不理人,问你话---”何誉峰话还未说完就被尹寒晟抢了一拍,他沉声道:“我爸住院了,我和我妈在医院照顾他。”
说完,拿过何誉峰手中的杯子,转身去冲洗。留何誉峰一人发愣,正想开口安慰尹寒晟的瞬间他又想起了什么。走到他身边,半信不疑的问道:“这又是你给吴萍请假新编出的理由?”尹寒晟重新接过水,把盖子转紧了才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何誉峰猛的拍了下尹寒晟的肩,痛骂道:“草!这个星期六我女神就在体育馆开演唱会,我决定征用你的提议,就说我爸在医院思儿亲切要我去医院陪伴他,你觉得吴萍会不会批假?”尹寒晟正想说你爸什么时候住院了开口想到不对便对何誉峰说:“我觉得班主任肯定会批假,她可能还会提着花篮去看望你爸。”何誉峰的兴奋劲转瞬即逝,整个人蔫儿吧唧似的。
-
“ I've been on the low
I been taking my time
I feel like I'm out of my mind
It feel like my life ain't mine
Who can relate”两人刚回到教室,广播放的便是这首歌,身后的人听着这首熟悉的歌傻傻愣在了原地。直到尹寒晟坐回课桌上他才魂不守舍的坐到尹寒晟右边的位置,转头问他:“哥,你知道同性恋吗?”
“知道,问这个干什么?”
“这首歌是关于同性恋的...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尹寒晟不解,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趴回桌上,心想到:同性恋有什么不正常。
不过脑子蹦出这个想法自己也愣了。
同-性-恋-正-常-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同性恋正常??
随之,尹寒晟拍了拍脑袋,问何誉峰:“同性恋是不是...很恶心?”[小小脑袋大大疑惑]“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其实我觉得吧挺恶心的,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呀...”
何誉峰突然想到什么,俯下身子蹲在尹寒晟椅子旁,做贼一样的说道:“隔壁班有个男的就是同性恋!长的还挺帅的,好多学妹都说恨自己不是男的,叫什么...季韫!对,就是他...”尹寒晟懒得理他,谁是同性恋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动忽略掉何誉峰前面说的话:“午自习谁来上?”何誉峰下意识忘掉刚才的话题:“应该是萍姐,不过她要上课。”尹寒晟应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便起身了,对何誉峰说:“我旷个课。” “艹,你天天旷她的课她怎么没打死你...”说完,何誉峰目送尹寒晟走出教室,不久,上课铃声拉响了。
-
说是旷课,倒不如说是游览校园风景。尹寒晟不喜欢网吧乌烟瘴气的环境,也不喜欢打篮球,于是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天台。
夏季1-2点的太阳最为热烈,不过幸好今天的温度不是很高。
“啊!---”只听见前面传来的嘶吼般的叫声,尹寒晟心想起码对象劈腿三次才吼得出这种声音。轻着步子缓缓上前,见着个清瘦的身影正欲开口,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人家嘴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极其漫长的时间,尹寒晟和被捂着嘴巴的受害人才渐渐回神。于是两个人对视了,尹寒晟仿佛看见了他眼底的疑惑,好吧,可以轻易看出对方在说-
你有病?
尹寒晟微愣,随即收回捂住受害人嘴的手。片刻,开口道:“抱歉,我...不是...”前面的人就看着他打结巴。“对不起!”终于不结巴了。
受害人却退后两步,毫不掩饰地用打量的目地盯着尹寒晟。
“长的人模人样的 ,说,为什么强暴我?”
“我?强暴你?”尹寒晟彻底毛了。“你旷课来天台大吼大叫请问受害人您是怎么想的?”
受害者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受害者心情不是很愉悦,既然你都叫我受害者了,我是不是该要点补偿?”
“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年几班?”尹寒晟在心里暗暗打着主意。他却上前了一步,与尹寒晟保持着一个伸手打不着对方脸的距离。
“我叫季韫,韫和温暖的温同音,高二三班,你呢?”
季韫。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尹寒晟在脑子里飞快扫过有关“季韫”关键词的人与物。
-记忆搜索失败。
见他发愣,季韫又往前迈了一步,弹了弹他的脑门,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话落,尹寒晟迷茫的的双眼又对上季韫明显挂着不怀好意的双眼。
草,又是一个对视。尹寒晟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哦,我叫何誉峰,高二四班。” “何誉峰”季韫重复道。
“补偿呢?”
“走吧。”说着,尹寒晟不顾季韫站在背后一脸疑问,绕了个圈走到楼梯口,季韫慢悠悠的跟了上来。
许久,尹寒晟才开口:“季韫同学,我送你回班上课。”
季韫:……
于是尹寒晟理所当然的把社会主义接班人送回了教室,临走时还不忘和黑脸季韫打招呼。
“好好上课,压力大的话可以跟老师讲。”尹寒晟正欲伸手去摸季韫的头,在半空中又急剧垂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季韫没注意到尹寒晟的小动作,看了他几眼,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教室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