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冬日多雪,寒风凌冽,入目雪白皑皑,多添萧瑟冷清之感。
庄府大门敞开,要迎与庄家四公子庄语迟说亲的韩侍郎一家入府商议婚事,这原本当是一件喜事,却被一倒在庄府门口,衣衫褴褛、赤脚独行浑身是伤的女子搅扰了。
尚且年幼的小丫头握着串糖葫芦,全然不被风雪所扰,奔来跑去正是开心,她被昏倒在府门前的人吸引,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伸出小手触摸她的脸颊时,还特意哈了口热气怕冰到她。
“姐姐,你冷吗?姐姐…”
“阿芝!快回来!”
身后的孙嬷嬷和侍女寻到了乱跑的她,急着追出来要将人带回去,“快离她远点!”
“这是谁家姑娘啊?”
扶起阿芝,孙嬷嬷确认了眼前女子无危险后,才弯下腰去查看她的情况,“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倒在我们庄府门前?”
“我是…庄寒雁。”
年轻的侍女还在疑心她怎么也姓庄,年长的孙嬷嬷像是忆起了什么往事,面露惊色,“三小姐?是那个三小姐!是儋州那个三小姐!快来人呐!她来了!”
曾因生来便被说是赤脚鬼的庄府三小姐庄寒雁归府,一时间府中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内情的侍女下人好奇打听,知晓旧情的嬷嬷管事议论纷纷,又惊又惧,像是生怕沾染了霉运似的。
蒹葭阁。
宁静的院落里常有清脆的铜铃声响起,今日更是有一人格外急促,只见从侧边厢房里跑出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身着淡紫色衣裙,发间只佩戴了两三支简单发簪,素雅打扮与她那明艳妩媚的容貌极不相称。
她在紧闭的门前停住,拉开两扇门,借着门缝偷偷往外看,可外头那狭窄小道落满了雪,洁白而无暇,一个脚印都没有。
没有人来到过这里。
“你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阴凉淡漠的女子声音,桑禾一惊,转过身来,脚腕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声响。
看向坐在轮椅上,面色冷漠的阮惜文,她扯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声音带了几分怯,“娘,姐姐她回府了,您不想去看看她吗?”
“她不是你姐姐!”阮惜文的声音陡然提高,被惹怒了情绪。
桑禾藏在衣袖下的手骤然握紧,面上却无异样,只乖巧地行了礼,“我…我不说了,娘。”
“五小姐还是快回房吧,这天寒地冻的,你连个大氅也不披,免得再着了风寒。”侍女汲蓝出声,给她递了个台阶,桑禾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小步又跑回了房间,半点不敢再多看阮惜文一眼。
一直到回了房间,桑禾面上的恐惧才消散了些,她坐到一旁,目光盯着一处,眼神涣散茫然,显然出了神在想别的事。
货真价实的庄家三小姐回来了,岂不是意味着她在庄府屋檐下苟活的日子到头了。
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固然难挨,可离开了庄府,她又该去哪里?这样寒冷的冬日,她又能否挨得过去?
想起那素未谋面的三小姐庄寒雁,桑禾不曾见过她,此刻却在心底忍不住想着她。
这姐妹的身份,你不曾知晓,我也没有选择,可你我已然命运绑定,要么互为仇敌,要么…并肩赴战。
姐姐啊姐姐啊,若你真有本事在这儿吃人的庄府活下来,可千万别撇下我这个妹妹。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