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37

得到消息的官兵立刻前去官府搜查，也果真搜到了密道是通去裴大福私宅，也因此，其余官宦家眷被送离，只剩下他们被关押在浥南会馆。

桑禾整个人都有些颓败，虽然极不甘心，可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没过多久，宇文长安率兵前来，“庄仕洋死不认罪，但证据确凿，由不得他反抗，即刻将庄家所有家眷押入大牢，不必等到秋后，明日午时，满门抄斩！”

停顿一瞬后，宇文长安又继续开口，“庄家老爷庄仕洋、祖母魏氏、正妻阮惜文、妾室周如音、庶女庄语山、庶子庄语迟，庄氏一脉共六人，带走。”

“据黄册在录，庄家嫡女庄寒雁于两年前就从庄氏户籍除名，过继于儋州南漳张佑昌名下，并非庄家之女，且庄家五小姐庄寒莺并非庄仕洋、阮惜文亲生，乃是其收养之女，仍在其亲生父亲桑氏户籍名下。”

桑禾愣在原地，被强制带走的周如音等人的求饶声此刻变得遥远虚幻，她看向阮惜文，眸中情绪复杂。

所以，阮惜文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义无反顾地实施了计划吗？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的生辰。

那是阮惜文第一次为她过生辰，极简单的一场生辰宴，只有她和阮惜文。

两年前，阮惜文就已经在筹谋这个计划，从那时，她就想到了这一层，也因此将庄寒雁过继张佑昌名下。

桑禾清楚，自己没有过继到庄府名下，一来可能是庄仕洋心底里并不承认她是庄家一脉，二来…或许这也正如阮惜文所想。

所以，那次为她而过的生辰，是否就是阮惜文承认了她呢。

……

很快，阮惜文也被带离，陈嬷嬷自阮惜文未出嫁时就已经在照顾她，此刻几乎毫不犹豫愿随阮惜文同赴死亡。

反抗或许是痛苦的，代价也是惨烈的，看到阮惜文看向宇文长安时露出的那一抹释然的笑容，桑禾落了泪，却选择了接受这个结果。

她深知心底有恨时活得有多么辛苦，就像她在庄府多年来遭受的冷眼、轻蔑，都一点一点积压在她的心底，也许阮惜文对待庄仕洋、庄府的恨就如同她心底的不甘一般，深刻入骨。

她没有阮惜文这样的勇气，只想着活下去，哪怕恨意永远不会消解。

可同时她也理解阮惜文，或许…这就是母亲期待的结果。

庄寒雁并不像她那般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从浥南会馆回到庄府后，她便一直心不在焉，桑禾不善于安慰，此刻也只是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陪着她。

桑禾在与庄仕洋的多年相处中，对这个性子懦弱、过度顾忌脸面的父亲已经没有当初刚入庄府时的爱戴与敬佩，相反，反而是阮惜文一次又一次让她感到了温暖，尽管，很多时候，阮惜文都不是直白地表达出来的。

不知庄寒雁在亭下长廊坐了多久，傅云夕奉命前来搜查庄府，而一队陌生人的闯入，也让她清醒过来。

“我要救她，明日午时问斩，我还有时间，我必须救下母亲和庄家。”

庄寒雁坚定道。

桑禾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姐姐，可这一切是母亲谋算的，她做这一切如今也算心愿得偿，况且，旁人不论，庄家人…值得救吗？”

作为在庄府寄人篱下的她，看得出周如音使的是温柔刀，也受过跋扈张扬的庄语山、庄语迟的侮辱，祖母一向不管事，父亲也常拉偏架，说她懂事，裹挟着她妥协。

不知不觉间，她也已被阮惜文的教育观念浸染。

既然阮惜文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拦下她岂不是更毁了她的多年心血。

“寒莺，我不能看着母亲为了复仇而平白送死，更不能让庄府就此毁掉，无论如何，这里都是我的家。”

庄寒雁与她的想法并不相同，桑禾本就陷入纠结的复杂心情之中，既感怀不忍，又想如阮惜文所说那般，如她所愿。

这样不够坚定的想法本就抵不过庄寒雁的坚定，她望着庄寒雁的眼眸，半晌，还是轻点了头，“好，姐姐，我与你一起。”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