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去鉴察院喂阿四（就是剧里那只狗），看叶轻眉留下的花。

这是陈萍萍每次外出回京后雷打不动要做的头一件事情。

【地点】：陈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

但饭桌上，陈蔓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萍萍。

“父亲。”见陈萍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陈蔓也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唤了一声。

“想清楚了？”陈萍萍看着陈蔓，依旧面无表情。

“十二年前我就已经想清楚了。”陈蔓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不是我要阻拦你。我只是觉得，你母亲应该不会希望你一辈子都被困在那堵高墙里。”陈萍萍说着，语气听不出悲喜。

“可我相信母亲更希望我可以得到幸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的辩驳。

“我不否认，也许他现如今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不是只为了得到鉴察院的支持。可日后当他成为了天下之主，你还有自信说，他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吗？”陈萍萍目光如炬，似乎是想从陈蔓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犹疑。

“我有。因为我相信，十二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感情能够经得起考验。”陈蔓眼神坚定的看着陈萍萍道。

闻言，陈萍萍点了点头：“好。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其实除了扳倒李云睿，其他的目前我也还没想好。”陈蔓撇了撇嘴后道。

“就算你现在扳倒了李云睿，内库大权也落不到二皇子手里。”陈萍萍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蔓说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准备怎么做？”

“毁掉内库产业，断了太子财源。”陈蔓言简意赅道。

“内库毕竟是你母亲创立的，我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慎重。况且户部掌管天下钱财，这才是真正的夺权臂助。”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去拉拢范建？可我记得，父亲似乎与范建不睦。”

“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陈萍萍说完，便自己扳动轮椅的轱辘，离开了饭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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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夜陈萍萍的话，第二天一早，陈蔓便差人去请李承泽。

【地点】：抱月楼，二楼密室。

“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抱月楼背后的东家竟会是你。”

很显然，李承泽的神情和语气都表现出来，他对于京都这唯一一家男伎馆居然是陈蔓旗下产业的这个事实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我的身份不便与那些官家太太和小姐们结交，也没本事往每家每户的内院都安插进去我的眼线；可我需要消息和情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陈蔓一边说着，一边煮着茶。

“所以之前你给我的那些老家伙的把柄，都是他们的家眷在这里寻欢作乐时，泄露出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大罗神仙吗？”陈蔓说着，将刚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李承泽。“好了，跟你说正事。”

“你说。”李承泽抿了一口茶后道。

“你可了解户部侍郎范建？”

“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父皇的心腹。至少在朝中官员们看来都是。为什么突然提起他？”李承泽的语气满是疑惑。

“我昨晚一整晚都在想，昨儿晚饭时老头子说的话。正如他所说，户部掌管天下钱财，那才是国之根本。况且若是能双管齐下，那么对于你日后图谋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陈蔓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粒刚剥掉了皮的葡萄送到李承泽嘴边。

“可你父亲素来与范建不睦。几乎每次在宫宴上碰面，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承泽吃下葡萄后，笑着摇了摇头道。

“所以昨儿个最后老头子也说了，要想拉拢范建，只能我自己去想办法。”陈蔓耸了耸肩后道。

“可在我看来，此事只怕不易。”李承泽恢复认真的神情后道。

“此话怎讲？”

“范建虽然娶的是柳国公之女，但却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不然以他和父皇总角之交的情分，也不至于如今还只是个户部侍郎。他的长女范若若在京都的官家小姐中算是颇有才名，我在弘成的诗会远远见过几次，看起来有些心思，很少与人相交。他的儿子范思辙倒是难得的天真率直，不似寻常的官家少爷那般喜欢装腔作势。只不过因为文不成武不就，可以说这辈子已是没了仕途指望。”李承泽一边喝着茶，一边不紧不慢道。

“据我的观察了解，京都的官家子弟基本可以分为两种。文的喜欢吃喝嫖赌，就好比郭宝坤。白日胡吃海喝，晚上流连青楼。武的爱好相对来说好一点儿，大多就是斗鸡赛蟹，或者放鹰逐犬。而能得你一句称赞，想来这位范家小少爷定然没有沾染这些坏习气。”陈蔓说着，为李承泽续上热茶。

“还记得我告诉你，你写的《倚天屠龙记》在街上被小贩加价叫卖到八两银子吗？”李承泽话锋一转。

“记得啊，我后来也处置了那人。不过故事你不都已经看过结局了吗？怎么突然又提起此事？”陈蔓一脸疑惑地问。

“那日我与弘成在一石居二楼的雅间，恰好目睹了这位范家小少爷为了给他长姐买到你书局已经卖完的一卷，当街与那书贩讨价还价的全部过程。从书卷本身的印刷制版成本，到铺面租金和人力酬劳的分摊核算；张口便是滔滔不绝。最后更是活生生的说动那小贩，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他。”

“照你这么说。这位范家小少爷虽然看似文不成武不就，实则却是对商贾之术和财务筹算都颇有见地，倒是个可堪造就的人才。”陈蔓点了点头道。

“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陈蔓不语，双瞳剪水，脸上挂着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