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和旭凤便也眼见着锦觅这么消逝了。
锦觅历劫完成回天,她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润玉,想要手刃的杀母仇人荼姚也成了废人,天帝把她的肉身交还给鸟族。
鸟族势力开始分散,穗禾没了荼姚当靠山,鸟族族长的位置坐得也不太稳当了,有隐雀一族早就不满荼姚和穗禾这两个女人掌鸟族大权,荼姚一死,马上成为后起之秀崭露头角,要和穗禾一争高下。
旭凤得到母神死去的消息,当即强行从因果轮回天机盘回了天界,什么历劫,什么人界帝王再也顾不上了,在穗禾自行了断回天之前就回了天界。
天界的氛围一度很压抑。
“要变天了。”流云负手,出神地望着洛湘府的上空。
锦觅自从听说润玉被荼姚琉璃净火打散神元,一直恹恹的,她回天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动不动就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流云和水神想着她可能只是伤心一段时日,等时间久了,自然能想开些。
那日的事,以及润玉潜伏洞庭湖的真相,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锦觅对润玉用情已那么深,在天帝面前最是容易露出马脚的一个。
长痛不如短痛,若计划出了纰漏,他们都会万劫不复。
锦觅这个样子,甚至能让他们的说辞显得更真一些。
只能多牺牲一点锦觅的眼泪了。
哀莫大于心死,锦觅伤得多了,哭得多了,渐渐也接受事实,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现在的她和那个吃了陨丹封了迦蓝印的天真葡萄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的脸上开始没有了任何表情,流云甚至都看不见她眼里的光。
作孽啊,流云看着锦觅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姐妹两个都是一样的状态,洛湘府那段时间完全笼罩在润玉死去的阴影中。
又一年霜降,这天是水神风神原本为锦觅和润玉定的成亲的日子。
锦觅说即使润玉不在,也要和他结生生世世的白首之约,这样,将来去了奈何桥喝了忘川水也会记得他,水神风神当然不忍心拒绝,也请示了天帝,天帝也应允了。
婚期那日,锦觅白衣盛装,在润玉的灵位前和他拜了天地。
即使是这样,花界魔界纷纷前来道贺,其浩大声势和风光程度比之太微当年迎娶荼姚的场面都有多余,一时无两。
六界上下也都知道,水神长女和天帝长子结成夫妇,花界和天界也算是结成了姻亲。
宾客散去,热闹冷去,六界各地前来道贺的神仙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看而已,真心祝福的没有几个。
婚礼流程走完,璇玑宫只剩下锦觅这个新晋的女主人,一如往日的清冷。
殿前的昙花开得极盛,锦觅与润玉做的那个来年赏花的约定,润玉他失约了。
锦觅强作坚强,把所有的酸楚都压在心底,木着脸走完婚礼的流程,宾客散尽后,她一见那开得尤其娇艳的昙花,润玉的音容笑貌浮现脑海,便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润玉仙,你失约了。
说好要跟她共赏昙花芳华的。
他知不知道她爱他有多深?
为了早点见他,她不惜用那种决绝的方式结束历劫,可是璇玑宫里没有他的身影,她只看见那空旷幽黑的大殿,却再也无法见到那一抹遗世独立的卓绝身影。
锦觅一个伤心过度,花界生灵也被她的情绪影响着。
天界好不容易种出来的不是云彩化的那些鲜花,一瞬间悉数枯萎,包括璇玑宫殿前那整片白色的昙花。
锦觅失控地去抓,想要留下昙花的芳华,无济于事。
逝去之物不可追,一如她的润玉仙。
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来到忘川,还是那个披着蓑衣的老船夫。
锦觅没有上船,她赤裸了脚跳进忘川,歇斯底里地呼喊润玉。
如果真的死了,那你的魂魄在何处?
求你了,回来见见我,哪怕只有一眼。
“姑娘。”老船夫不忍心,看不下去她这么伤害自己。
要知道,那忘川水里溶过多少厉鬼,她的血肉之躯这么泡在水里不得被腐蚀个彻底?
还好,没等她彻底被忘川水淹没,旭凤便来了,把她拉出忘川,好好的一双脚果然被伤得血肉模糊。
她哭着哭着,累得睡了过去,醒来便是在栖梧宫。
“锦觅,你还好吗?怎么这么傻?”睁眼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穗禾。
锦觅有些奇怪,她和穗禾虽有些交集,但不至于亲厚到她亲自来照顾的程度。
她没有喝她喂过来的药,掀了被褥就要走。
穗禾一把拉回她,柔声道:“你先在这儿养养伤,等好全了再回洛湘府好不好?”
锦觅无言,冷漠地盯着她看。
她又尝试着要走出这房间,但门口却被下了结界,是极强大的法术,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糟糕,这段时间只顾着沉溺在润玉逝去的悲伤中,没有想过去分析一下当下的局势。
荼姚的死,对穗禾,对旭凤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也使他们损耗了许多的利益。
为了避免失去更多,肯定会采取些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