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为我绾发,我为夫人画眉可好?”
男子发冠易绾,陆绎又天天给自己束冠,很快就完成了手上的“任务”。今夏让玲儿给陆绎梳理好发髻,又洗了脸以后,忽然又生出给他画眉的念头。于是她嘴里说着,手上就拿起了眉笔。
“哎,你会画吗?”陆绎见她来真的,下意识抓住今夏的手。他不是怕今夏画不好,而是怕她画太好。毕竟他从来没给今夏画过眉,这事玲儿是知道的,如果今夏一时兴起给他画出两道远山黛,岂不顿时令人起疑?
“哎,不用怕,为夫有分寸。”今夏对着陆绎轻挑了下眉,拿起笔就往陆绎眉间描过去:“古诗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现在你不用问为夫了,为夫亲自给你画一次深浅入时无……哎,哎?这边好像画得粗了,那这边也粗一些,嗯?不行,这边再来一点……这边也来一点……”
“大人,您别再来了,再来夫人就变李逵了……”一边的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阻止,她说着又看了眼陆绎的脸,接着就伸袖掩口低低笑起来。
“胡说!”今夏皱眉低喝:“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李逵吗?”
这一次连蓁蓁也跟着掩口笑起来。
而这时陆绎已经顾不得听今夏胡说八道了,急推开她,自己往镜子里一照:哎呦我去!这一对浓眉大眼,真真是能吓到李逵,吓死李鬼!
袁今夏!
陆绎看着镜中的“自己”,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喊出某人的名字,只是憋下嘴角,皱起眉给了今夏一个非常“陆绎式”的不高兴。
“哎呀,娘子不高兴了,不玩儿了不玩儿了。”今夏见陆绎拉下脸忙放下笔,见好就收地让玲儿赶紧帮陆绎重新清洗梳妆,而她则翘了腿坐在一边端茶漱口,笑笑地看着玲儿匆匆忙忙给陆绎卸妆,然后有意无意地也瞟了眼一边帮忙的蓁蓁。
只见那蓁蓁笑过之后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坐在那里的“陆夫人”,然后就向“陆大人”这边望过来。可是当她的眼神与今夏的眼神碰到一起时,她马上就闪开了,然后转身去收拾仙鹤烛台上燃尽的残烛。
不过匆匆一眼,今夏就察觉到蓁蓁看向自己的眼神绝非爱慕,而是带着一种刺探、怀疑。今夏眼睛转了转,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溜达到蓁蓁的身边装作无意忽然问道:“这蜡烛好像有奇香在里面啊?”
昨晚睡觉时今夏也闻出来这殿里香气略重,但当时她太困了,很快就睡着了。现在看看,这里又没熏什么香,那就只能是这些蜡烛散发出来的味道了。
蓁蓁取蜡烛的手抖了下,看了眼今夏,忙低头恭敬道:“回大人,只是加了点安神香在里面。”
袁今夏拿过蓁蓁手里的蜡烛看了看,发现烛心底部有一些不似烛蕊被烧过的残留物,她又闻了闻,感觉到甜香之内似隐约藏着一丝淡淡的糊味,而这甜香味这么重似乎就是要掩盖那糊味儿的。
今夏拿着蜡烛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挑了根发簪,然后用尖尖的那一端在烧过的烛心里拨了拨,接着眉头一挑……
在这一小撮灰烬里竟然有着指甲残渣还有几节未烧完的断发。
“夫君?”陆绎突然出声。
今夏抬眼看向他,接着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然后将那截儿蜡烛递给他:“夫人闻闻这香气可喜欢?我看你昨夜睡得甚好,要不我和公主也讨一些这香回去给你安神可好?”
陆绎接过那蜡烛只瞅了一眼就看出了倪端,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每次他和今夏剪完指甲都是玲儿拿去烧掉,平日他们的卧室也是玲儿来打扫。如果玲儿想要拿着他们的指甲头发送给公主这边,再找人做些法术什么的,简直太简单了……
陆绎这样想着就抬眼看向玲儿,玲儿其实并没有看出蜡烛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被陆绎望过来的眼神吓了一哆嗦,极快地低下头去。
陆绎和今夏对视一眼,将蜡烛还给她:“在公主这里留宿已经是打扰了,再要东西就太失礼了。再说,只要有你在,熏不熏香我都能睡得好。”
今夏眼中闪出一丝光彩,拉住陆绎的手微微弯了眉眼。
玲儿见那小两口又开启“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无人境界,便偷偷向着蓁蓁那边望过去。就见蓁蓁依旧站在烛台边,脸上无一丝惊慌,正静静地看着那一对儿小夫妻唇边含着一丝令人不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