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动怒之后就把你直接抓来丢进这里，连问都不问?”皇后眨眨眼打断道：“因为陆绎是他的肱骨之臣，他初登大位有太多地方需要依靠锦衣卫，需要依靠陆绎来为他做事，为他扫平障碍。陆廷死后，锦衣卫统领的位子一直空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就是皇上特意留给陆绎的，以示皇恩。而你，一次任性就亲手折断了皇上辛苦培养的羽翼，你觉得你的皇兄还会一如既往地宠爱你吗？换成你是他，你也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翻过这一章，既往不咎吗？”
女人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皇后的面容却显得更加红润：“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原本谨言慎行、清心寡欲的小公主竟然还是栽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皇后边说边微笑着站了起来，稍稍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裙，恢复了之前雍容华贵的样子后，最后一次居高临下地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平日里你不是喜欢清新脱俗的素衣吗？今日怎么穿得这样俗气?不会是想把皇上的赏赐都穿戴出来就能博得皇上的宽裕吧？哈哈，我还真是看不懂你。”
语毕，皇后施施然离开了殿室，很快，一切又归于了寂静。
女人独自跌坐在席垫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很可悲。她似乎一夜之间得到了她曾经渴望不可及的一切，金钱，权利，尊荣，但所有这些似乎又在转瞬间变成了流沙，正清晰可见的从她的指缝间点点滑落，比黄粱之梦还短，而梦醒之后等待她的似乎又是另一个深渊。
“吱呀……”红漆殿门又一次被推开，女人望向门口，一个太监拎了一个铜制小茶壶进来放到女人跟前后便转身走了。
女人已经干渴至极，和皇后的一番说话之后她的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拎起茶壶对嘴儿灌了下去。
茶壶里的水很凉，灌进女人冰冷的身体更加冰凉，女人还没喝完腹中便绞痛起来，她张大嘴巴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中的茶壶掉落到地上，在殿室中发出咣当的响声，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吱呀。”没一会儿殿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刚才送茶壶的太监又走了进来。他走到女人身边，看到她蜷缩在地上，梗着脖子，仰着头，双目圆睁，一手捂着腹部，而另一只胳膊则直直伸向前方，手掌五指张开，似乎尽力想要去够什么却没够到……
太监踢了女人一脚，发现她就着这个姿势已经僵硬了。他先捡起了茶壶，然后顺着女人视线的方向望去，发现就在前面不远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的小戒指。太监捡起戒指看了看，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小心的把戒指擦擦干净揣进袖袋里，太监站起身，最后瞟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然后他脚底抹油，麻利儿的拎着小茶壶跑出了殿室，关上了门。
“邦邦邦!”
又过了一会儿打更的太监在暗夜的红墙金瓦下走过，再次路过殿室之外时敲了三下更锣，表示三更天，子时了。
最深的夜到了，然后天就会亮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