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本姓齐,全名说出来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所以他常常不提也罢。
黑瞎子的正业是:倒斗界的“地下工作者”,副业是:盲人推拿按摩技师一名。他的眼睛有眼疾,所以他常年都戴着一副有矫正视力效果的墨镜,因此道上的朋友又都叫他:黑眼镜,或尊称他一声:黑爷。
下地倒斗,偷坟掘墓,除了会败光祖上德行的同时也会把自己分分钟败在里面。因此活儿好技强的黑瞎子在道儿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上下九门中也常有人高价请他去“考古指导”,当然在地上的时候他也兼职做些别的,比如找个人啊,跟个踪啊,推销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啥的,啊,对了,还有他最拿手的推拿按摩技术。
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谁让他又活得太长,不管是钱包还是肚皮时不时就处于饥饿状态,黑瞎子因此对人生有了很高的领悟,对待金主和潜在金主他一向笑脸相迎,和蔼可亲,能屈能伸,绝不装X。
这一日阳光明媚,碧空如洗,适合出摊儿,于是黑瞎子将按摩摊子支在了步行街侧的一处空地上。
上天眷顾,生意刚开门就来了两位客人。黑瞎子兴奋起来,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先请了头位客人上了按摩床,然后给第二位客人恭恭敬敬地搬了把椅子请他稍坐片刻。
第二位客人是个年轻的男人,身材修长,面色如玉,一身深色兜帽衫加紧身黑皮裤衬得他的气质格外清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闲人勿近”的气场。此刻他坐在黑瞎子巨大的“齐格隆咚锵盲人按摩”招牌旁边,木然地看着对面的黑瞎子手法娴熟地把按摩床上的第一位客人按得吱哇乱叫,眼神中透出一丝无聊。
“啊!”按摩床上的客人配合着黑瞎子有力有度地推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磊叔,我看你这骨龄得七十多了吧?”黑瞎子适当松了劲儿,凭着多年的业务经验问道。
“什么七十多?!别看我一头白发,我今年才三十七!”磊叔当庭反驳,不愿意在一个瞎子跟前丢了份儿。
“三十七?”黑瞎子挑眉,手随着未落的话音又按上了那排脆弱的骨头架。
“啊!疼疼疼!”这次磊叔利落地滚下按摩床,身手敏捷地不亚于任何一个在墓地里躲避尸蟞袭击的倒斗人。
“哎,您不按了?”黑瞎子秉承着专业的服务精神又虚伪地追问了句。
“不按了,不按了,我怕疼!”磊叔扶腰下床,为了保住快散架的老骨头也顾不上面子了,直接丢下一张钞票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了。
“虚胖,一按一个坑。”黑瞎子嗤笑一声弯腰低头摸起床上那张绿色的票子,以几乎贴到自己黑色墨镜上的距离就着明晃晃地太阳看了眼,然后利落地把它揣到口袋里,接着他转向第二位客人:“老板,想按哪儿啊?”
年轻男人抬起头,目光清冽地看向黑瞎子,没有一丝一毫之前的木然与懈怠。黑瞎子迎上年轻男人的眼神,慢慢也敛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