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想吴邪了。很想。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打在瑶寨的竹窗上,噼噼啪啪之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张起灵感到一阵寒意,他起身先为旁边熟睡的胖子拉了拉被子,然后轻轻翻身下床去关半开的窗户。
今夜的杭州是否也在下雨?吴邪是否也在好好安睡?有没有蹬被?有没有关好门窗?睡梦之中有没有也会想起他?
“云彩……”床上的胖子梦呓之中翻了个身,接着低低地抽泣起来。
张起灵收回探出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手,小心关了窗,然后走回床边在胖子身边坐下,抬手在他肩头温和地一下一下轻轻拍了起来。
胖子慢慢止了呜咽,过了一会儿又沉沉的睡过去。张起灵为胖子掖好被角,坐在黑暗中缓缓叹了口气。吴邪托他好好照顾胖子,但他似乎做错了事。
之前从羊角山的岩洞中逃脱出来之后,吴邪发了信号弹引来了救援人员,随后死里逃生的铁三角就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好在三个人身体底子都不错,在医院躺了一阵子就都恢复了七七八八,特别是胖子,身上纱布还没拆,整个人被缠得还像个粽子就吵着要回瑶寨。虽然他嘴上嚷嚷得很大声说是要尽快去寻找张家古楼,但吴邪和张起灵都看得出胖子想尽快找到的不过是他的云彩妹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打掉下羊角山湖的漩涡之后这都多少个“秋“隔过去了?胖子发现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的,于是在病床上又抓心挠肝地勉强躺了几天后最终逼着吴邪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只是谁也没料到,胖子和云彩的这一聚竟成了永别。塌肩膀逼着云彩去谋害胖子吴邪他们,云彩在最后时刻没能下得了手最终被塌肩膀害死,胖子受到的打击太大,每天都郁郁寡欢,还差点儿放火烧山。吴邪此时又要回杭州查新的线索,于是留下张起灵陪胖子,他自己则先行一步。
“小哥,你说,如果一个人爱而不得又分外想念该怎么办呢?”吴邪走后的某天,胖子又吞下一晚螺蛳粉,打了个带着味道的饱嗝问了张起灵一句。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说:“干活儿。忙起来就有理由不去想他了。”因为他自己每天就是这样,只有在和胖子一起凿山寻找张家古楼入口的时候他才能暂时不去想吴邪怎么样了?事情办的顺利吗?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困难?有没有人帮他?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随便吃些泡面充饥?
对吴邪是不是爱而不得张起灵不知道,但分外想念却是实实在在每时每刻都发生在他的身上。特别是到了晚上,面对绷了一整天到了睡梦里才会忍不住哭出声来的胖子,张起灵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越发想念起吴邪的温存,几乎夜不能寐。
如果明早睁开眼又能看到吴邪多好,翻身上床再次躺好的张起灵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张起灵一直记得那日他自病床上醒来时,看见吴邪趴在他床沿儿熟睡的样子。
吴邪的睫毛很长,鸦羽般乌黑,小扇子一样垂在白皙的面颊上,遮住些许眼下淡淡的倦意。
为着担心他和胖子,这孩子一定也没有好好休养吧。张起灵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睡颜,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吴邪,却不知自己眼中早已满溢出藏不住的温柔。
还好他们终于度过了此劫,还好每个人都平安,还好吴邪,我没有害死你。思及此张起灵忽觉心里一松,积压在胸中许久的不安,终于无声无息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