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栖与楚宛宛的婚期终究是提上了日程。
七月里，陈国的皇帝载着聘礼前来，珍器重宝流水一样送进楚离皇宫。
楚离皇一高兴，多添了份嫁妆，一百八十个大箱子，满满当当地堆在五皇女的寝宫里。
七月末，锦织楼最好的绣娘给无栖量了尺寸。
八月十四，宫里各处挂满了红绸。
八月十五，无栖大婚。
四更天里，宫里便忙了起来。
按照规矩，无栖要去迎亲――因婚礼举行在楚离皇宫中，所谓迎亲也不过是将五皇女自皇帝赐下的府邸接到宫里来。
无栖走之前，敲响了顾茕茕的房门。
彼时顾茕茕尚在睡梦之中，只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抚过自己的脸颊，继而听到天边飘来无栖的声音。
“姐姐真的希望无栖娶五皇女吗？”
顾茕茕的意识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但被扰得心烦，于是轻微地点点头。
而后便觉脸颊上的大手一僵，随后无栖的声息潮水般褪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清冷。
当晚，顾茕茕从鎏金大殿里看到了无栖。他牵着楚宛宛的手，走向高座上的两位皇帝。
巨大的盘龙柱上挂着艳丽的红绸，高台上喜烛烧出剥剥爆响，又瞬间被掩盖在乐师们的曲调之下。
众人视线中央，两道红色身影相互依偎，携着手缓缓而行。
司仪捧着圣旨，朗声宣读祝词。满堂宾客窃窃私语，话里也无非是对新人的祝福与夸赞。
只有顾茕茕望着无栖的背影，心中欢喜与怅然杂然混作一团。
欢喜的是无栖执念了却自己就能从这个幻境里出去，怅然的是即将与朝夕相处这么久的孩子分别。
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但她想不明白。
“一拜天地――”
司仪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对新人朝着祈天台的方向弯身一拜。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拜向高台上两位皇帝。
“夫妻对拜――”
新人再次转身，相对而立。
不消想也知晓，喜怕下新娘子一定羞红了脸颊。
楚宛宛盈盈一拜后起身，眉眼间含着笑，隔着大红的盖头望了无栖一眼，小声道：“夫君，往后你我二人，便是夫妻一体了。”
没有回应。
“夫君？”
周遭议论声忽而大了些，楚宛宛正疑惑，忽觉手里的红绸往下沉了沉。与此同时，不远处响起父皇冰冷的声音：“无栖！你在做什么？”
楚宛宛心里没来由地慌乱，下意识伸手去拉身侧无栖的手，却被他轻飘飘地挥开。
“往日梦寐以求的大婚，如今却是不想要了。”
青年平静中带着些许自嘲的声音响起，大殿中静默了一瞬，楚宛宛的心也随之跌入谷底。
“什……什么意思？”
无栖却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去，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约莫一息后，他目光一顿，继而眼里漾出几分笑意，迈大步向不远处走去。
身后是楚离皇的怒喝与新娘子慌乱地呼喊，青年却好似没听到，一直走到台阶边儿上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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