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八岁的沈栖小朋友就搬去同顾茕茕一起住了。
每天夜里顾茕茕都会打坐冥想，小沈栖抓紧小被子睡在她旁边。
然后不知何时小孩儿就滚进她怀里，小火炉似的散放暖意，勾得顾茕茕困倦顿生，再也没能好好完成冥想到天明这项日常成就。
而接近两个月之后，顾茕茕在自家师尊的提点下才终于想起带小徒弟测灵根。
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她的小徒弟竟然是个平平无奇的双灵根小天才。
这下她有足够的理由堵住悠悠众口，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栖立为亲传弟子。
等几位长老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长吁短叹，顾茕茕已经下山执行任务去了。
留沈栖独自在海棠苑里，自然没有人会拉下老脸去为难这样一个八岁小孩儿。
顾茕茕不在的日子，海棠苑尤显冷清安宁，小沈栖每日除却步行到食斋吃两顿饭，几乎不与旁人作任何接触。
只有时他称职的师伯师祖会来瞧瞧他是否活着，顺便带些小孩子喜欢的糖果糕点。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收到白鸟送来顾茕茕的信，长篇大论表达她不能陪在徒弟身边的愧疚，然后给他讲山外的趣事儿，有时也附上些特产与路边随手买的小玩意儿。
最开始沈栖还不怎么认字，心里虽不明白师父为何偏要放着传讯音铃不用，非要用这种方式与他通信，却还是对照辞典一字一字的查下去，细细解读。
有时一封信读完已过完大半天，脖子肩膀酸痛难忍，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晚照残阳。
沈栖觉得他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因为渐渐地，他认识的字愈来愈多，修习功法的时候便也不觉得费劲了。
日子久了，苑内的海棠都结了果子，藏匿在枝叶间，偶尔借风的晃动隐约露出一点身形，鲜红可爱。
负责海棠苑洒扫的李婆婆说，海棠果子能做成糖蜜饯儿，山下的小姑娘们都爱吃。
小沈栖闻言双眸发亮，跟李婆婆一起摘下海棠果处理好，最后郑重地将其封进装满百花蜜的罐子里。
他想，等蜜饯儿酿好了，或许师父就回来了。
抱着蜜罐儿，小沈栖沉沉睡去。
窗外有小虫的叫声，嘶嘶清脆，不经意辗转至窗内人的梦乡。
梦里小沈栖的蜜罐儿熠熠发光，罐上绘着的两只白鹤挣脱，飞向远方。
海棠苑里的花草肆意疯长。
顾茕茕自高且密的花草丛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她的挚爱宝剑，灿笑着对他说：“徒弟，为师回来啦！”
小沈栖也跟着她笑，心里比吃了蜜饯儿还甜。
就这样过了将近两年，魔族终于像被杀怕了似的，开始有所收敛。
人间略微安定了些，顾茕茕也终于得以宅在海棠苑中做一条咸鱼，而不必终日疲于奔命，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说起来，自打收下沈栖这个徒弟的那一天起，顾茕茕就没尽过作为师长的责任。
这下终于有了时间，抱着补偿的心思，顾茕茕带着小徒弟今儿捉兔子明儿打野鸡后儿对河里的草鱼残忍下手。
甚至有一回，她偷偷领着沈栖进了正阳长老的酒窖。
最后还是叫沈栖扶回去的，给孩子累得满头大汗，好一会儿才歇过来。
总之，小沈栖至今还不曾长歪，不可不谓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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