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大抵下过雨,泥土有些湿润。所幸雨似乎不大,地面上仍残留着密密麻麻妖兽踏过的痕迹。
顾茕茕捻了一点泥土,眉头浅蹙。
沈栖聚精会神,屏息而待。
许久,顾茕茕抬头,神情严肃地伸出手。
“徒儿,拉为师一把,腿蹲麻了。”
沈栖突然有想要种叛出师门的欲望。他长长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不愿面对现实。
“好徒儿好徒儿,为师蹲不动了。”
女子可怜兮兮的声音想要,沈栖到底还是不忍,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两手接触的瞬间,好似有一簇火苗自手臂窜上来,一直烫到心坎儿里。
沈栖猛地缩回手。
顾茕茕那时还没站稳,由于惯性直直向前倒,一头栽进自家徒儿怀里。
清淡的药草香萦绕在鼻端,顾茕茕不由有些怔愣。
心不知怎么突然被撑满,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
这种感觉叫她忍不住浑身颤栗,刚想一探究竟,头却不合时宜地剧烈疼痛起来。
仅在瞬间,那种能够轻易拨动她心弦的感觉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师父?”沈栖干涩微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顾茕茕甩甩脑袋,从他怀中退出,脸色有些白。
少年略快的心跳登时便漏了一拍,“师父怎么了?”
“无妨。”顾茕茕摆摆手,冲他安抚一笑,“有些头疼罢了,不碍事儿,走吧。”
二人各怀心思,继续向村落深处前行,一路无话。
循着妖兽的脚印,师徒俩远远便看见一座完好的屋子,在整片断壁残垣中,遗世独立,鹤落鸡群。
真奇怪啊。
顾茕茕伸手拦了沈栖一下,叫他跟在自己伸手,随即拔出背后的藏寂,率先向屋门靠近。
吱的一声,屋门被拉开,屋内稍显昏暗,但总体情况一览无余。
所有的陈设皆完好摆放着,桌子上还有未曾收起的碗筷,看来被人通知疏散的时候这家人在吃饭。
唯一不和谐的,大概便是地面上的那支兽角。
顾茕茕抬步跨入屋中,弯腰将那兽角拾起,仔细观察了一番。
兽角看起来像是牛角,根部的断面十分平滑,似乎是被什么人以刀剑生生斩断的。
而以这兽角的坚硬程度,又不可能是寻常刀剑能够斩断的。
有断角存在,说明此处发生过一场打斗,然而四下陈设却丝毫不乱。
这怎么可能呢?
顾茕茕沉默着,绕着屋子四下察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墙上浅浅的剑痕。
以手相触,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剑意,凌厉骇人,摧枯拉朽,带些一往无前,毁天灭地的霸道气势。
所以,有人在打斗之后处理了一切,并把屋子里的陈设都恢复原样了?
或者只是做出一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假象,用来骗她这种前来调查的人?
但地上的兽角又怎么解释?说那斩下兽角还将一切恢复原样的人粗心大意留下了这样明显的漏洞?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相信。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应当是谁刻意留下的。”沈栖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笃定道。
顾茕茕颔首,神色却不见轻松,“有人给我们留了线索。”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