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哪,只知道她应该往前走着,又或许是她早已经有了最明确的方向。
夜晚,凉风习习,那轮月亮散发着惨白的光,周边有点发红。
她的衣服早就破了,长长的衣袖上到处都是口子,衣服像块披在她身上的烂布,也就只能勉强遮住某些部位。
一阵风迎面扑来,时笙的尾巴不自主垂下来,耳朵也紧紧与头贴在一起,身上热量流失的太快让她无法做任何思考。
时笙并不是人,而是一只九尾狐妖,是妖族圣女。在这个时代,人和妖也算是和平相处了几百年,所以妖也基本不会再收回耳朵跟尾巴。
跑起来!跑起来!时笙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念头,她感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她把速度调到了极限,也没有摆脱它。
……
脚下的树枝发出一声响,时笙整个人一懵,还来不及思考什么,便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然后滚了几圈。
“哎呦喂!好疼啊……”时笙站起来,委屈地拍拍自己的身子,一抬头,却发现眼前有五个人正在看着她。
一个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另外四个人则是充满了警惕,看来这应该是一主四仆,在这里不知道干些什么。
“诶?我打扰你们了么?”时笙看到那四个人的眼神愈发带着杀气,感觉自己真是委屈死,“我走还不行么!”
说完,时笙就扭过身,刚准备跨出脚,之前那种身后诡异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个东西仿佛就在暗处看着她,让她整个都炸毛了。
“我我……我不走行么?”她怂巴巴地扭回来,耳朵尾巴因为害怕垂下来,轻晃着。
“影一,莫警惕她。”中间的男人开口,四个人瞬间不再散发杀气,只是看她的眼神还有些不善。
“小狐狸,你过来。”男人看了看时笙,并没有动作,只是让她到自己面前来。
时笙很听话地过去了,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身边没有那个东西的气息,它好像在怕什么。
“唔……”时笙嗅嗅空气,“你受伤了。”
“果然是狐妖,嗅觉很不错。”男人点点头,“你叫什么?”
时笙呆萌地抬起头,看着男人,“啊?我叫时笙。”
“唔……时笙啊,”男人点点头,“我叫涟夙。”
“你的伤好严重啊。”时笙用手在地上画着圆圈,纤细的手指捻着沙土,“而且你还中毒马上要毒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居心!”时笙话音刚落,影一便叫道,语气中充满了警惕,剩余三个人虽没出声,但眼里的警惕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笙被吓的一哆嗦。“我……我有药!你们别赶我走……”她抱着自己的腿,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等等,你有药?什么药?”涟夙问了一句。
“抑制你毒的药啊。”时笙抹了抹眼泪,“你很需要么?”
“嗯。”涟夙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噢。”时笙点点头,“你有小瓶子么?”
“你想干什么!”影一再次出声打断,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到底对王有没有危险。
“影一!”涟夙呵斥道,然后手上出现一个瓶子,递过去。
时笙接过瓶子,说了声谢谢,然后摸摸全身,“诶?我的刀呐?”
“算了。”时笙放弃寻找那把刀,把瓶子打开,对着自己的手指咬一口,然后把血一滴滴挤进去。
“你这是在干嘛?”涟夙收回了看地的目光,继续看着时笙,看到她把自己的血挤进瓶子,皱眉问了一句。
“啊?噢……我从小食遍百草百毒,还经常用药材沐浴,血液在很早就变成了大补之品。”时笙说着,出神地想着以前的日子。
……
“我不要吃!”女孩摇摇头,“娘亲我不吃药!”
“乖,你必须得吃。”女人拿着那个草药,“吃了对你有好处。”
“我不要我不要……”女孩反抗着,却还是被女人吧药材塞进了嘴里。
“好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女人说完便出去了,把门窗锁好,只留女孩在屋子里打滚。
“好疼啊!啊啊啊----”女孩尖叫着,在地上打滚,她体内的各种药力互相争斗着,让她痛不欲生。
“呼……”女孩忍过了药劲,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女人又让人抬进来一个浴桶,不由分说把女孩按了进去,一接触水面,药力就开始往女孩身子里钻,一阵阵强烈的灼烧感袭来,已经反抗过无数次的女孩疼的叫不出声,只能强忍着自己的皮肤被灼烧的疼痛。
……
“时笙?”涟夙的叫声让时笙缓过神来。
“诺,每次要毒发了就喝一滴。”
“好。”涟夙把瓶子放在一边。
时笙挪到一旁,靠在另一棵树上,蜷缩着,低垂着头。
似乎从很长一段时间前,母亲就是那副样子,在她的记忆中,母亲除了在这个时候会看她,其余时候都是放任她一个人。
不过,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在妖族的某个晚上,一个人累杀进来,从那以后,狐族就仅剩圣女一人了。
时笙呆呆的看着地,记忆一幕一幕地袭来,她有些困,便用尾巴盖着自己,渐渐睡着了。
……
早上。
没有明媚的太阳,没有鸟儿的叫声,是她的习惯让她醒来。她身上盖着一件大外袍,看就知道是涟夙的。
他们不知道去哪了,昨晚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留下,时笙呆呆地看着那个空地,瞳孔里的浅黄变得深了些,周围,一圈红色渐渐往里延伸,直到整个瞳孔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噢,所有人都是一样。”时笙站起来,把外袍系在自己身上,“都是一样,从来没有谁变过。”
她还是那个傻笑,只是笑容已经抿去了不少,四周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人都没来过。
“我该回去了么?”时笙看着地上爬过来的小蛇,“小青,你告诉他,我暂时先不回去。”
看着小蛇渐渐爬走,时笙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然后跳上树在树中穿行。
脸上的傻笑,变成了讽刺,讽刺他们的欺骗,讽刺这个世界的不美好,或是讽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