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像是知道老樊怎么想的一样,跟他说:
樊胜美爸,医生说你躺着喝水不方便,怕呛着你,给了一根输液管,让你用这个当吸管喝水,你放心,不脏的,我每天都会煮一会儿消毒的。
老樊这才放心的一口气喝了半茶缸水,狠狠喘了几口气后,晃晃脑袋说:
樊建国拆…
小姑娘没听清,
樊胜美你说啥?爸。
老樊费劲的动动脑袋,
樊建国拆了,头…
小姑娘聪明的听懂了,
樊胜美不行,爸,前天刘医生废了好大的劲才给你缠上的。
老樊一头黑线,他的伤看着是严重,但根本就没到包成这样的地步。
樊建国庸医…拆!
樊胜美这……
小姑娘犹豫了。
樊建国拆!拆!
老樊激动地挣扎,小姑娘吓坏了。
樊胜美好,好,我拆,我这就拆,你别动,你别动。
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把老樊头上的纱布拆了下来。
老樊做了几个表情,活动活动面部肌肉,虽然扯着疼,但舒服多了。
不用看,老樊都知道自己这个被打的五颜六色,肿成猪头的脑袋有多么惨不忍睹。
樊建国你哥呢?
小姑娘脸色微变,又迅速恢复笑容,说:
樊胜美哥去挣钱了,来,爸,把这猪油粥吃了,可香了。
猪油粥,这东西在穷苦不见荤腥的人家是好东西,在老樊这里就是黑暗料理。
樊建国你妈呢?
樊胜美妈也出去赚钱了。
这回小姑娘脸色没变,但老樊还是从她脸上看出来,她说了谎。
不想让这小姑娘为难,她快中考了,学习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她午休时间本来就短,还要跑回来给他喂饭,十分不容易。
樊建国这粥你吃了,爸不爱吃。
小姑娘摇摇头说:
樊胜美我吃过了,吃不下,爸你吃吧。
樊建国我不想吃。
小姑娘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樊胜美爸,你伤的那么重,得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能好,你就吃了吧。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若倒下了,我该怎么办啊?
小姑娘说的是自己该怎么办,而不是这个家该怎么办。可见在她潜意识里,这个家也是分裂的。
不想让小姑娘伤心,老樊强忍着,吃掉小姑娘喂得粥。
等到老樊吃完最后一口,小姑娘站起来,笑着说:
樊胜美爸,真棒,刘医生说,你能吃饭就好了,伤好的快。
老樊扯扯嘴角,忍着疼扯了个笑脸给她。
小姑娘把碗拿出去,一分钟不到又回来了。
她掀开老樊的被子,伸手摸摸他身下的褥子,然后跟老樊说:
樊胜美爸,我给你垫了纸壳子和碎布,你想大小便别憋着,放心解就是,等我回来给你收拾。
老樊老脸一红,胡乱的应了几声。
樊胜美那我去上学了,爸你好好休息。
小姑娘得到他的回应,放心的出去了。老樊能听到她快速跑出去的脚步声。
果然是个好姑娘。
系统绿子可不是好姑娘么?又孝顺又懂事,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把这一家子寄生虫背在身上,最后生生被他们拖累死了。
想到这家人,老樊脸色控制不住的变得难看,他这身伤都是拜他的好妻子,好儿子所赐。
樊胜英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跟县城里的小混混们混在一起,别看他才刚成年,他已经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资深混子。
可惜,这人没本事,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没用的混混渣子,连保护费都不敢收。他还爱赌,回回让人设计,欠下一屁股赌债,堵到家里去要钱。
老樊身上的伤,就是被地下赌场的打手们要债的时候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