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时光荏苒,而对于蓝忘机来说,他的时间早就停在了知道魏无羡死讯的那一刻。
不过是花开十三载高山绿水仍复流,思苦离愁辗转岁月仍不休。
每去一个地方除完邪祟后,蓝忘机都会弹一首问灵,来寻找那人的身影。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人一心向正,岂会夺舍?他知道,自己等不到的。
一晃十三载过去了,蓝忘机早已不是当初少年的模样,早已物是人非。而魏无羡还停留在十三年前,只留下蓝忘机一人在世间独自徘徊。
又是中元节,这已经是蓝忘机过的第十三个中元节了。如以往每一年一样,蓝忘机带着思追去夷陵给那人放灯。
月光铺在水面上,宁静而安详。河上全是人们为了哀思故人放的灯,一片熙熙攘攘。河水倒映着点点星光,仿佛是天上已逝的故人来接受水灯盏盏。
魏婴,是否安好?
阿苑已经长大了,我给他取名“思追”,只因思君不可追。
云深不知处的家规已经增加到3900条了。你不喜束缚,我陪你一起云游四方。
你喜欢吃辣,我给你做。
你喜欢撩拨我,我随你撩。
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你回来好不好?
魏婴,何时归?
“含光君,你每年都来夷陵放灯,究竟是给谁放啊?”蓝思追问道。
“一个故人。”
“那他一定很好很好。”
听到这句话,蓝忘机回忆起了很多年前。
是啊,魏婴很好很好…
好到在玄武洞里忍着剧痛也要把药草留给自己,好到为了射日之争修了鬼道,好到不顾自己的名誉也要救温情一族,好到明明知道去不夜天必死无疑也要把温情温宁的骨灰带回来,好到为了防止居心叵测之人得到阴虎符,拖着一副快要不行的身子毁掉了阴虎符,却没能及时逃走…
他真的很好很好…
蓝忘机眼中泛起了丝丝涟漪,对蓝愿道:“思追,你先回去,我单独待会儿。”
“是。”
十三年来的每一次问灵,哪一次不是以失望结束?蓝忘机不想在尝失望的滋味了,他已经尝得够多了。但他还是抱着希望,拿出琴弹了一曲问灵。
“君在否?”
“可归乎?”
“何时归?”
这一次,意外地有灵回答。
“欸,有人问灵。你是?”
蓝忘机答道:“蓝湛字忘机,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嗯…你猜?”
这灵生前实力很强,至少和蓝忘机一样,不然稍微弱一点的灵不敢不回答蓝忘机的问题。
“贵庚?”
“你猜?”
“因何而死?”
“你继续猜。”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又问道:“死于何地?”
“……乱葬岗。”
蓝忘机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阁下可曾见过一个叫魏婴的人?”
“…见过。”
蓝忘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早已死了的心燃起了一点希冀。
“他…可安好?”
“你又猜?”
蓝忘机握紧了拳头,似乎在极力忍耐。
……
“你…很讨厌他,是吗?”这次是灵提出的问题。
“从未。”两个字,刚劲有力。魏无羡生前,蓝忘机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告诉魏婴自己不讨厌他。甚至,他还想告诉魏婴
他蓝忘机,心悦魏婴。
“为什么?”这个问题灵提得有些急促。
“因为,我心悦他。”
这次,灵没有回答。
很久,灵都没有回答,久到蓝忘机以为他走了。
半晌,琴才响起。
“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邪魔外道?”
“在我心里,他是魏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为了心中大义而不惜被万鬼反噬,不是什么世人口中的邪魔外道。”蓝忘机说出了一直都想说但一直没机会说的话。
“不知,阁下可否劝说魏婴回来?”
“呵,真是…蓝湛,你等他,他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