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纸贵

“思悠悠，恨悠悠，何时方始休。”王一博在宣纸上写下这句话。

落笔抬头，摸着自己发酸的后颈，随后起身走到窗前。窗外鹅毛大雪飘落，整个院子被映衬得如白昼般，王一博的视线随着纷飞的雪花移动，突然发现那棵枯树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看了好半天还是分辨不出到底为何物，索性披上那件缝了好多个补丁的外衣，打开门向外走去。王一博两步并一步地朝黑团子走去，离得愈近，愈能闻到空气漂浮的血腥味。王一博一时间内心大惊，但又不忍这团子在这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于是鼓起勇气凑上前去。

离得近了，便发现这黑团子原来是个人。一袭黑衣，掩盖了血腥味的来源。仔细听还能听到这人因寒冷发抖而发出的微弱声音。一时间不容王一博权衡许多，只想着快把这人扶进去处理伤口。王一博抓着一处想把他扶起来，许是碰到了伤口，那人“嘶”地一声，王一博不敢动了，紧忙换了另外的地方扶着他。那人高出他半头，因全身无力，垂下头时嘴唇正好在王一博的耳边，呼出的气息喷在王一博白净的耳根上。王一博一个平日里与笔墨为伴的书生哪里经历过这些，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可王一博怕摔了这人，赶紧站直了身体，心里还暗自费解“今日屋外如此寒冷，怎么会有如此灼热之感？”

稍稍甩了甩头，王一博再次架起这人往屋内走去。来时只几步路的距离，怎么回去的时候好像走了很久呢？终于把这人带到了屋里，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王一博索性直接把这人扶到自己的床上。王一博就着弯腰的姿势，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他隐约可以分辨出这是个男人，点点斑驳血迹也掩盖不住本身俊俏的容貌。王一博一时间失了神，盯着这张被血迹修饰的脸好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王一博一机灵，找这股冷风的来源，原来是屋子的门忘记关了，他直起身去关门。就这几步路的距离，王一博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关上门，烧了一壶热水，王一博准备替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这么晚了，医馆早就关了，请不来大夫，只能自己试一试了。端着水盆放在床前，王一博看着这人的衣裳，不，这已经算不上是衣裳了，整块布料被划成一条条、一片片。王一博摸索着解开他的衣裳，有些地方和伤口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解开衣裳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床上那人本能地哼哼出声。王一博只好动作再轻柔许多，因为不敢用力，过了好久王一博终于解开了他的衣裳，自己额头竟有几分薄汗。看着床上那人健康的小麦皮肤上全是伤口，他分不清是什么兵器，只能看到有一处地方十分严重，一直在不停地往外流血。不容他多想，将干净的帕子放在热水里烫过，王一博的手伸进水盆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疼痛感，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拧了几下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床上这人的上半身，几次下来，水盆里的水早已经被染得血红。王一博找到了自己平时用的简单的涂抹药膏，也不知道是否管用，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明日医馆开门再去为他求些药膏。王一博在瓷瓶里挖了几下，抹在在这人胸膛的伤口处上，许是药膏有些作用，这人从昏迷中找回了几丝意识，本能地捉住王一博为他抹药的手。

王一博以为是药膏让他太过疼痛，便凑近他伤口处，张嘴轻轻地吹了吹，还轻声地哄了几句：“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轻一点。”说完又轻轻地呼了几下，再抬头时，那人全身放松了下来，握着自己的手也松了力气。

屋外仍在下着大雪，房顶上不堪重负的几堆雪偶尔还会掉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屋内，却是一片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