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霜寒露重,月色朦胧,营地附近的杀伐之声,还隐隐能够听到,但草桑脱缰野马的心却顺着每一声知了的鸣叫,雀跃奔腾。
“翻身农奴把歌唱“
“幸福的歌声传四方“
压抑这心中的激动,草桑片刻不敢耽误的在树林里狂奔,可是,跑着跑着,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啊~这是什么深山老林,怎么绕来绕去都在这打转。“累的气喘吁吁的草桑,靠在一株大树下休息。
“难道是鬼打墙?!”草桑欲哭无泪,眼睛盯着四下被黑暗笼罩的密林,背上刷的一下起了层白毛汗,半分不敢动弹,竖起耳朵去探听周边的动静,好一会儿,确定安全,才暂时松了口气。
跑了这么远的路,忽然放松下来,双腿便开始越发酸麻肿胀,她伸手揉了揉大腿,想到自己在这西南大陆也算活了十几年,自觉见过不少世面,竟不想一片林子就让自己栽了个跟头,谈何回家啊。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自心底涌起,草桑顿觉有些茫然无措。树间唯有知了还在一声一声不断鸣叫,可她再听来,却全然不复之前的心境了。
草桑发着呆, 歇息了片刻,才感觉稍微好些了,她靠在树干上,抬头望了望天空,茂盛的叶杈遮天蔽日,在林中难分昼夜,唯有皎洁的月光穿透阻碍,倾射进来……
这样的景色抚慰了草桑烦躁的心情,她揉揉脸,强打精神,接着对着虚空快速打了两拳,好似要打破前方所有的困难。
“呼,在这就跌倒了,什么时候才能爬起来。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揪着耳朵,在原地来回踱步,脚下的泥土都被她踩得凹陷了几分。
“唉!对了”终于她猛地一拍手,来了灵感!
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嘛,主角要是在森林里迷路了,通常会有大侠路过,救人于水火之中,你照顾我,我就以身相许,自此展开江湖中一段爱恨嗔痴,纠葛不清的……
“啧,这条pass!”
草桑狠狠敲了一下脑壳,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
”唉!这回有了”
草桑歪头看了眼刚才还躲在云里,现在才露出一角的新月,眉毛向上一挑,小声道:“今天就靠你了,嫦娥姐姐。“
太阳是东升西落是常识!那么月亮就是西升东落,现在是四更天,月亮落下的地方就是东,跟着走准没错!思及此,草桑不敢再耽搁,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奔而去……
嗨!别说,这电视剧里学到的那点儿浅薄知识还真派上了用场,跟着月亮走了半个时辰,草桑还当真见着了树林的边缘,她激动的有些手舞足蹈,赶紧加快了脚步,张开双臂准备拥抱远方!
“啊!幸福的生活,我来了……”
“我终——”一个终字还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之景,草桑感觉自己就要背过气去。她仿佛被定格的镜头,上半身还在保持扑的动作,脚下却没有刹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过神来的草桑,愤愤攥住手上的泥土,嚎道: “救命啊,有没有搞错,我跑了这么远,怎么跑到了悬崖边儿。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再提不起一点儿力气的她,干脆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撒起了泼。
“天要绝我!”一声哀嚎,穿破了夜空,惊起了无数飞鸟……
“呼~呼~” 喘着粗气的草桑发泄完所有的情绪,一夜的饥渴,一路的疲惫,让她再也不愿动弹分毫,沉重的眼皮也让她招架不住~
“唉,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呢,睡一觉再说。“累到极致的草桑撑着地,慢慢腾腾的站起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顶着蒙蒙亮的天,寻到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之下,就倚着它蒙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草桑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回到了自己的家,爸爸妈妈做好了热饭热菜,她又带着那顶小黄帽,穿梭于大街小巷去送外卖了。乘着风,耳边汽车“滴!滴!”的鸣响,也亲切了许多。
可正当她在前面一个拐角要转弯时,一辆疯狂鸣笛的面包车却呼啸着冲了过来……
惊得草桑猛然醒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滴落下来,她呼呼喘着粗气,用手摸摸头,长嘘了一口气,道:“还在,还在。“
这个梦草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回味,就听巨石后面传来声响。
“讷姆托,束手就擒吧”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一个人如陷入困境的野兽,发出绝望嘶吼般的笑声,惊得草桑屏住了呼吸,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束手就擒?莫铮,你屠光了我的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莫铮?难道这就叫做吃瓜吃到了自己家,草桑在巨石后面龇牙咧嘴,满脑子黑人问号!怎么跑了这么远,还能遇到他,在这被他抓回去,我怎么解释?草桑斜眼看了看身旁的万丈深渊,真想干脆跳下去,来个痛快!
慌乱间,许是紧张过度了……
“呃~“
“谁在那?“
草桑蹲在原地,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居然打嗝了。还没待她再做反应,草桑一把被人拽起来,明晃晃的刀上沾满了鲜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逼得她瑟瑟发抖……
“嘿嘿!没想到临死还有个美人作陪,值了“讷姆托低下头,伸出舌头在草桑的脸蛋上添了一口,”真香!“ 草桑登时恶心的胃液都在翻腾。
“放了她,我给你一条生路。”莫铮冰冷的语气,压抑着可怕的怒火。
“你,认识她?哈哈哈!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我说了,放了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讷姆托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嬉笑着用刀划向了那柔嫩白皙的脖颈上,鲜血顺着刀尖缓缓低落……
“你!敢!“莫铮提剑,跨步逼向讷姆托。他双目赤红,骇人至极。
后者慌忙退了两步,站在了悬崖边上,山谷间呼号的烈风,吹得人衣角飒飒作响,脖子感觉一阵剧痛的草桑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深渊,一个个念头瞬间在脑海炸开。
在这里僵持,这个疯子没准真会杀了我,若是跳下去,凭我的功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法一旦生成,便像藤曼滋生。草桑抬眼看着眼前的莫铮,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是她来到异世第一个见到的人,曾救过自己的命,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一时间,草桑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过往的好与坏,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或生或死,全当与莫铮道别了。
来自喉咙的刺痛吞噬着草桑紧绷的神经,一阵阵袭来的眩晕,仿佛要把她拽下深渊,“死就死吧”在临近昏迷的节点,草桑一把抓住架在她颈边的刀,死死攥住,任由锋利的刀刃豁开柔嫩的手掌,身体猛的往后一撞,恍惚间喊了句: “珍重!“ 便带着满眼惊愕的讷姆托跌向了山崖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