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 变

“校友会”！？

一大早许墨的邮箱就收到一封校友会邀请函，信件来自他曾经就读的位于英国的爱德华六世男子高中。许墨曾在那所高中就读过一年，仅用这一年时间，他就将高中的全部课程修完。学生时期他频繁地转校、跳级，再加上他个人的某些原因，使得他未能同任何一名同学成为朋友。他的存在对于他的那些同学们来说，大概也有如过客一般地无关紧要吧。

从小学时起，就被同龄的小伙伴们排斥的他，久而久之变得孤僻起来。在他的记忆里童年时的朋友，只有邻居家的那个作警察的大哥哥。后来……后来他就开始在不同的国家游学。别说同学，就是学生时代给他留下过较深印象的学校，大概也只有爱德华六世男子高中这一所。

那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除了他。那也是一所有趣的学校，在那里许墨重新定位了自己。

自从他在学术界崭露头角以来，每年都会收到爱德华六世男子高中的校友会邀请，只是他一次都没参加过，这次也一样。随手删除了邮件，随后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进来的是一名研究生，“许教授，有人找您，说是您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许墨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能记得他模样的同学应该是不存在的，他自然也没有关系要好到会互相探望的同学,“好，你让他在会议室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许墨简单地吩咐。

“好的。”学生领命离开。

“同学？”许墨又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哪个同学会来探望他。拿着稍后要用到的资料、数据表格许墨走出办公室朝着会议室走去。

访客并未待在会议室，而是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临窗而立，眺望着操场。从背影来看，是一位个子不高的金发男子。在他不远处有几名女生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地偷眼看向他。

“请问，您是来找我的吗？”许墨在男子身后站定问道。

男子闻声转身，然后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许墨的眼帘。

“亚瑟！”

“许墨，见到你真高兴，我还以为你出名儿后就不认我们这些老同学了呢。因为你一次校友会都没参加过。”

“呃~，这个嘛，因为一直都没回英国，所以也没机会去母校看看。”许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忙人没空参加这些世俗活动，所以这次刚好来恋语市，就顺便来看看你这个老同学了。”亚瑟还是像学生时的他一样热情、张扬。说起来，要不是许墨，他就是爱德华六世男子高中那一届中的佼佼者。

“哎，你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比拟的，我还在上大学时就看到你在学术界的权威刊物上发表论文了，现在又拥有一座自己的研究所，真是早早地就把我们甩到几条街后了呢。”刚寒喧完，亚瑟就开始感叹起来,“不过，许墨你确实变了好多。我一直以为潜心研究的你会是那种不苟言笑，与人格格不入的老学究样子，今日一见，你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人际关系上，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当初输给你真是一点儿不冤枉。”

“我……和以前有很大变化吗？”听到亚瑟的评价，许墨有些疑惑地问。

“那可不，以前的你冷冰冰的，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每次一有非单人的活动时你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毫无存在感，哪像现在这么受欢迎。说说，是哪位女神把我们的许大天才变得这么有合作精神了？”亚瑟夸张地形容着，末了还用手指戳了戳许墨的胸膛。

许墨只是微笑着搪塞，可思绪却被亚瑟牵回了高中时代。

其实他被人群孤立也并非自愿，只是被孤立久了就丧失了重新回归集体的能力。人类本就是群居生物，硬生生将习性更改并不容易，所以许墨就算被孤立，也是本能的好奇一群人在一起都会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于是他便养成了远距离观察人群的习惯。

“观察不一定都要在外围的。有时候，走近观察对象，和他们产生互动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论。”这是那位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的“箭术”老师告诉他的。

那是那位奇怪的老师，也许她并不是老师，因为许墨也只不过在爱德华六世男子高中见过她一面。她自称是箭术老师，而那时许墨还没到可以选修箭术的年纪，等他选修了箭术课也没再见过那位老师，再后来他就修满学分提前毕业离开了学校。

“走近观察对象？”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尝试着与他人接触。多年来对人类行为的观察总结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什么样的场合适用什么样的语气、表情甚至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想法，这些许墨都运用得如鱼得水。他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受欢迎；也可以一个眼神就让想靠近他的人战栗止步；他甚至能够让一名未曾谋过面的陌生人在他面前吐露心声。不过，融入人群的也只是这具名为许墨的躯壳，他的心却从未向任何人敞开过。

有时他觉得离人群越近，他的心反而封闭的更严密。他可以一眼看穿一个人，却从未有人能读懂他。虽然他生活在人群中，但他始终都是孤独的。不过，无所谓，他很享受这份孤独，那是在他被冠上Ares的名号之后。他觉得这种高高在上的旁观者视角才能让他更理智地去了解人类，了解他的研究对象，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与选择。这样的Ares才是最恐怖，他就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一样，不知何时会亮出自己的尖牙。

简单的谈话后送别了亚瑟，许默却陷入回忆久久不愿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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