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
从狐山回来后，在家里前前后后的修养了几天，想起该是时候去二爷府上看看丫头了。
丫头的身体也不知道近来可好，这段时日我给她练的药也差不多用完了，这次得先看看病情。
二月红“小九…许久不见，听说你又惹事儿了。”
一跨进红府的大厅，就正巧碰见二爷走了出来。
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沐九狐“二爷，如果你不提这事儿，我想我们还是朋友。”
闻言，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二月红“行，不提就不提，总归还是挚交。”
沐九狐“我此番一来是想看看丫头的，二来是来你这府上清静清静，你不会不欢迎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着。
他侧身让我进去，带我朝丫头的房间走去，一边回答道。
二月红“若是你想来，随时都可以，这红府上下有谁会拦你不成，就怕你不来。”
沐九狐我笑了笑，询问着，“丫头近来可好？”
他的脸色黯淡了几分，顺带连声音也压低了些许，看来丫头的情况不是很好。
二月红“原本有你的药压制着，身子本已经好了很多，但前段时间药服完了，现在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我点了点头，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沐九狐“快带我去看看吧。”
二爷微微颔首，也加快了步伐。
走进房门就看见丫头坐在桌前干着什么，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比起初见时已经好了很多了。
丫头“小九？你怎么来了？”
丫头瞧见我很是惊喜的样子。
我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坐下。
沐九狐“我来看看你，顺便来你府上玩儿一玩儿。”
丫头“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我们俩可要好好叙叙旧才行。”
我点了点头。
沐九狐“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给你把把脉，然后再给你开点药，你这病才是大家心里头的一块心病啊。”
她也明白，于是十分自觉的将手放在了桌上，我伸手把了一会儿脉，面上虽然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丫头的病，没了药的压制又开始严重了，再也不能拖下去了，我必须尽快找启山商量一下，尽早为她医治。
只是这药引需要我的血，若是以前，不过是失了半身血液罢了，躺个十天半个月就恢复了。
可是如今，我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丫头“怎么样？”
丫头询问道，而一旁的二爷也似乎略显焦急。
我安慰的笑了笑，收回手。
沐九狐“虽说情况不乐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一会儿回去后会和启山商量商量，尽快安排为丫头医治的。”
闻言，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我先给丫头暂时开了一些稳定性的药，让她先服用，事后再和启山好好商量一下。
乱七八糟的忙活了一会儿，管家就来将药单拿去抓药了。
丫头连忙拉我坐下。
丫头“小九，听说你受了重伤？是真是假？”
我愣了愣，余光瞥到二爷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
沐九狐“丫头，想不到你这平时里足不出户的，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闻言，二爷手里的茶不慎洒了几滴出来，我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
丫头“那就是确有此事不假了，怎么能这么任性妄为呢。”
我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沐九狐“无碍的，无非也就小心将养着个把月就好了。”
丫头“诶，你可真是的，这可不对啊，我和二爷也时时为你担心着呢。”
丫头拍了拍我的手。
我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丫头却是毫不在意。
我却不免觉得有些头痛，现在我旧伤未愈，而眼下丫头的病情也容不得再拖，我的身体没办法吸收药物。
二月红“莫要太过忧虑，凡事放宽心，忧思难虑对身体不好。”
说着，二爷将泡好的茶放在我的面前。是大红袍，我初入红府时，他为我泡的，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我微笑着端起那杯温热的茶，浅浅的品了一口，看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二爷泡茶的手艺还是没有退步啊，依旧是当年的味道，分毫不差。
看着二爷俊毅的侧脸，不免有些出神，长的和那人真真有几分相似。
世人常说，郎绕妻儿，妾教子为安，凉薄茫茫。
像二爷这样的人，不该是孤身一人的，他对丫头用情至深，若是没了丫头，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到良配。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定努力会把丫头救下，还他一份安稳。
这也算是，我对他的祝福吧。
三人坐在一起，絮絮叨叨的闲聊了些往事，倒也乐得自在。
眼看着天色渐晚，日暮西垂，丫头提出留我在府上吃饭的建议。
正打算回绝，就听见管家来报说佛爷来了。
我还奇怪，他今日怎么有时间到二爷府上来了。
二爷赶紧让人去请他过来，丫头就打趣道。
丫头“得，佛爷这看的也是够紧的，刚打算留你用了饭再走呢，他就来接人了，还怕走丢了不成。”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沐九狐“原本算着时间他也该回府了，本也没打算留下用饭，却不想他过来了，实在是抱歉，这饭怕是用不成了，作为赔礼，不如过两天丫头和二爷一同到张府做客，我也好好招待你们一番，你们看如何。”
丫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丫头“那就这么决定了，改日啊，我们一定登门。”
话音未落，就听见二爷开口了。
二月红“佛爷来了。”
说着起身做了个揖。
我一转身就看见启山穿着一身好看的军装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着他正直不凡的姿态，我想，大概惊为天人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看他的着装，大概是直接从军营里过来的，还没回府呢。
沐九狐“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事吗？”
我出声询问道。
他大步走到我身侧，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回答道。
张启山“无事，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有片刻的怔愣，这句话听起来，尤其好听啊。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同我在二爷府上再见到他时，他说的话如出一辙。
沐九狐“好，我们回家。”
我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应道。
一旁的丫头笑道。
丫头“佛爷现在可是知道护犊了，这果然是有了家庭的男人与众不同些，恐怕外面的人就是打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出佛爷这幅温柔的样子吧。”
说着她挽上了一旁二爷的手，二爷也配合着笑了笑。
丫头“到底还是化作了绕指柔啊。”
我平时能说会道的，这下脑子短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启山看出了我的窘态，将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
张启山“我是什么样的，二爷和夫人还不清楚吗，看在我这马不停蹄奔波而来的份上，还请夫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二人一马吧。”
二爷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是望不透的情绪，调和道。
二月红“好了，是丫头不懂事，还望佛爷莫怪，本打算留小九在此用了饭再走的，不过她似乎也并未打算留下，这下佛爷有亲自来接她，我们二人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侧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似乎有太多东西看不透。
二月红“既然如此，佛爷便带她回去吧，下次再约便是。”
启山点了点头，也不客套。
张启山“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多谢二爷夫人这一日的款待，希望下次有时间再聚。”
二月红“好，佛爷慢走。”
二爷侧头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
二月红“管家，送送佛爷和小九。”
“是，二爷。”
管家微微欠身，又走到我们面前。
“佛爷，请随老奴来吧。”
启山点了点头，像二爷致意，而后便拥着我走了出去。
感受着他的体温，我莫名的觉得可靠安稳。
沐九狐“启山，你怎么突然来了？”
看着他的侧脸，我不解的问道。
张启山“忙完后想起你今日去了二爷府上，就想着顺道去接你回家，怎么，你不喜欢啊。”
他温柔的声音却掷地有声。
我摇了摇头。
沐九狐“怎么会，这可是你难得来接我呢。”
张启山“以后我会抽空多陪陪你的，来，上车吧。”
他握住我的手，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听话的坐了进去，而他就在我身旁坐下了。
他捏了捏我的指尖，开口。
张启山“不是来替夫人看病吗，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解释着。
沐九狐“丫头的病越发严重了，再不进行有效的医治，恐怕到时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闻言，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凝重。
张启山“没想到夫人的病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二爷队夫人用情至深，怕是到时候最难熬的便是二爷，阿九，你可是找到医治办法了？”
沐九狐“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实施的。不过我还是得试试，这需要金蚕蛊的帮助，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们就试试。”
我有些不安抹去掌心的冷汗，我并不确定启山对于这个办法知道多少，但若是他知道了，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这个办法，严重点，无异于一命换一命。
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准备一下。
提高这个办法的可实施性。
良久，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回答了一句。
张启山“好。”
可瞧着他的样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并不知情，我心里竟开始有些打鼓。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这种诡异的气氛竟然一直持续着到了家，下车后他牵着我走进屋子，这时我才发现桌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沐九狐“用不着这么多吧，启山，这么多怎么可能吃的完呢。”
我是真的一步也不想靠近那张桌子。
最后还是被他强行拉过去坐下。
张启山“这些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每一样必须都吃一点，现在你身体还没恢复，本就虚，如今更需要营养了，所以必须吃，不能拒绝。”
我无语问苍天，看样子是逃不过了，这种时候呢，我们往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认命。
认命吧。
沐九狐“你吃了吗？”
我拿着筷子看着一旁的启山。
沐九狐“没有的话，咱们一起吧。”
说着便将手里的筷子塞给了他。
只见他无奈的笑了笑。
张启山“那就一起吧，以后每晚我都回来陪你一起用晚饭，得监督着你。”
我愉快的点了点头。
沐九狐“行，没问题，以后每天我等你就是了。”
顿了顿，玩笑道。
沐九狐“看来还是病人面子大啊，常年在外的人也开始学会归家了。”
张启山“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他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伸手捂住被他敲过的地方，一点也不疼，只是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
沐九狐“好好好，对我可好了，再接再厉啊。”
结果他一瞪眼我立马就噤声了，急忙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沐九狐“吃饭，吃饭。”
对面传来他的轻笑，可我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丫头的病情来势汹汹，之前她已经用过我的血了，现下恐怕已经没有那么管用了，一定需要更多的血才足够。
可反观我自己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啊。
人说生死有命，天道无常，尽管是个危险的法子，作为朋友，作为医者，我也当尽力一试。
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也免得日后再生悔意。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人生的旅途，总有一个人要先挥手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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