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冲进雨幕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伯贤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医院的走廊冷得像冰窖。蓝儿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手里攥着那封信纸的手在微微发抖。自己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混着窗外雨点击打窗框的节奏,像是某种审判的鼓点。
蓝儿低头翻看匿名材料,一张张照片、银行流水、伪造病历的复印件散落在掌心。每一张都像一把刀,把自己这些年对边伯贤的恨意一点点割碎。原来伯贤不是背叛自己,是为自己背负了那么重的债。
蓝儿的手指抚过父亲枯瘦的手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刚才擦拭咖啡渍的痕迹。蓝儿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发烧不退,父亲抱着自己在雨中狂奔三公里去医院。现在父亲躺在这里,自己却在查证父亲是否真的需要救。
手机震动了一下,伯贤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蓝儿看着未接来电的提示,耳边响起电梯停电时伯贤说的那句“我一直爱你”。蓝儿深吸一口气,按下回拨键。
语音信箱传来了蓝儿最不想听到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蓝儿靠在墙上,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灯光刺得自己睁不开眼,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雨水腥气,让蓝儿喉咙发紧。蓝儿想起昨夜在电梯里,黑暗中伯贤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温度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那时候蓝儿以为那是控制,现在才明白那是怕自己再逃开。
手机再次震动,是伯贤发来的短信。
边伯贤“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明早九点,老地方见。”
蓝儿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老地方——樱花林。
停车场的晨雾还未散去,伯贤站在车旁,手里捏着那份病历复印件。纸张边缘被烧灼过的痕迹让他心里发凉。伯贤记得母亲临终前说过“有人帮了大忙”,当时自己以为是院方照顾贫困患者,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伯贤摸出手机,给私人调查员发了条信息。
边伯贤“查这个医生五年内的医疗纠纷和资金流向。”
然后把病历拍下来,又看了一眼诊断医生栏签着的名字——叶紫的母亲。
伯贤后背一阵发凉。难怪当年母亲住院时,那位医生对自己格外关照。那时自己只是个穷学生,连住院押金都交不起,是对方主动说可以缓交。
脚步声由远及近,伯贤猛地转身。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回音。伯贤皱了皱眉,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视镜上挂着一张便签,字迹工整:
“你该还清了。”
伯贤瞳孔一缩,想起刚才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用变声器说的也是这句话。
伯贤启动车子,后视镜映出自己的侧脸。一夜未睡,眼下泛着青黑。伯贤握紧方向盘,朝樱花林的方向驶去。
樱花林的晨雾还没散尽,蓝儿踩着满地湿漉漉的花瓣,站在自己和伯贤初遇的地方。手机反复调出那条“明早九点”的留言,可现在已经八点五十分,伯贤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