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怪谈
告别
曾经真的很怕孤单,每天一个人到处忙碌奔波,上班下班,在雇主白眼中接过钱,在冷漠的售货员的声音里接过东西,在熙熙攘攘的冰冷的人群中挤出来像一只蚂蚁,默默回到家中,自己一个人吃着上顿的剩腌菜,尝着有些寡淡的汤水。
很少有人像我一样没家人、没爱人、没朋友,一直以来孤孤单单的生活,仿佛隐形人一般。
有时下班回家,看到别人家楼上窗户里透来的温暖明亮的灯光,听到家人间温馨的话语,过节时看见别人朋友相约出行游玩,还有公交车上见到情侣之间的呢喃温存,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
然而我最害怕孤单的一个原因,还不在于此。每当混迹于茫茫的冷漠的人潮中,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多么微不足道,什么关心我的人都没有,或许某一天,我突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人会记着我,我会消失的像空气一样干净。就像我家楼下那个醉汉,同样无儿无女没有家人,不知哪天死在了家里,直到臭了人们才发觉他的死亡,这才捂着鼻子报警把他抬出去。之后没有人悼念他,也没有举行什么葬礼,只是简单火化后,就埋掉了,走的比灰还干净。也许,我也早晚会是这样。
想到这一点,我就更厉害的害怕死亡,更厉害的恐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同样的事,日复一日,简单枯燥,在无聊寂寞的泥沼里沉浸着,犹如机器人一般,天地就像个大牢笼。
我想,我活着的意义也不过是不死罢了。至于死,则是最恐怖的事,无聊的活着总比死了好。在这样冷漠的世界里,一旦你离开这个世界,所留下的痕迹立马会被浪潮抹平,变得一无所有。所以说,我之所以活着,与其说我热爱生活,倒不如说我畏惧死亡。至于自杀,假如我有那勇气,早就做了。然而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像那些抑郁症患者那么蠢,我认为活着便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死亡是最大的不幸。
然而后来的事逐渐改变了我的态度。
最近一段时间,都市里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平日里一些极为可怜的倒霉虫,不幸的人,往往会突然间收到一份匿名的信,信上说,会在最近把你带走诸如此类云云,之后那些人在晚上走路的时候感到背后有人拍一下肩膀,然后一回头,变会被带走,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自然是个有可怕的传说,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最近在人们间流传开,或许这种事或者这个故事以前就有,或者是现在才蔓延开来的。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几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每当一个人走在晚上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总会心慌的左顾右盼,有时听到风声,也会狐疑的回头。
等到回到家中,我会胆怯的锁好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边静听着门外的风声,还有其他响动,一边战战兢兢。
每当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许多记忆,想起以前的时光,想起少年时初恋的微笑,想起以前那个好友。
我还模糊记得我初恋的样子,那时候我十二岁模样,她就在我邻家。是个很阳光的姑娘,很爱笑,笑起来很暖很暖,很让人心疼。但不知怎么得,总感觉笑着带些伤感,犹如秋日的夕阳。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但不知怎么的,她们一家后来搬走了,过了些日子,据熟人说,她得病后死了。
我还记得我一个朋友。他也是总是落落的失意着,他那段时间时常来我这拜访。他总是带着辛酸的苦笑,抿着嘴唇,向我倾诉着最近怎样怎样倒霉的话。直至后来一天,长久以来他因为痛苦阴郁的脸晴朗起来了,习惯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并且亲切的微笑着,那天他是来同我道别的,他同我讲,他要去一个美好的充满幸福的地方了。他那样幸福的微笑着,仿若最初见他时的模样。我虽然当时云里雾里,但还是替他感到高兴。因为他总算能由一件事开心起来了。
从那之后,我就在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