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下,十二月末。
泥泞的土地被霜冻起了冰。天空依旧飘着大雪。山脚下一处小院内时不时传出阵阵“嘿,哈”的声音。
那院子不大,院门左侧种着一棵腊梅树,往年不见怎么开花的它今年迎着大雪倒是结了一几骨朵。枝丫上压着一指宽的白雪。院中有一石桌,与其相应的,是对坐的两张石凳。
桌上刻着早年间的围棋棋盘,可能是因多年无人打理,天罡地支线已磨损过多。只勉强能看清一些罢了。石桌上倒是没了积雪,似有人打理过一般。
院内就一件大同房,四扇开合门,门前有一口小井,吃水的小桶就在旁边倚着。院中一位少年着这一身素衫舞剑。那声声“嘿,哈”便是出自少年之口。
沙闻卿哈,倒也奇了怪了,往年岁也下雪,可从不如今岁这般,积雪没了脚脖子了,舞剑也不如平日那般顺畅。
言罢,收回钢剑,抖了抖双腿。少年不过十六七,生的一副俊俏面孔;棱角分明,丹凤大眼炯炯有神。身长七尺配这一袭素衫,但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吱呀”,院内那小屋正门被一长须老者缓缓推开。
师父闻卿,又在偷懒不成?
老者推开门来便见少年钢剑拄地,不顾地抖着腿。面相都是铁了起来。
师父我早知道你这小儿,为师只要没有盯着你,你这娃儿定是要偷懒的。
少年听闻老者的话,停下了动作,转回身去,对着老者笑道:
#沙闻卿师父?您不在屋内焚香品茗,诵经念道。倒是有闲心盯着徒儿舞剑了?
老者转身徐徐关上屋门,防止那雪花飘进屋内,也防止这寒风吹凉了屋内冒着气的热茶。转头看了看名叫闻卿的少年,哼了一声到:
师父为师还有心思做那些?今早你是否未去山中祭拜,吃水打水也不做,就连这剑舞得也是不三不四。这几年,为师教授与你的,你全忘了?
闻卿扫落那石凳上的积雪,将剑拄在了石桌旁,一手托着脸颊,偏头望向那结了骨朵的腊梅树,回到:
#沙闻卿师父不敢。师父所授之剑法徒儿可不敢有一日落下。每日必是行舞三遍有余。倒是这雪。下的着实太大了。
顺手指了指被自己舞剑时清出的一小片空地,继续说道:
#沙闻卿诺,师父您看。这积雪都到我脚后跟了,舞剑。。。太麻烦了。。。
师父住口!我可是在屋内听的清楚。你今日舞剑舞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套功夫还没做完,别日你偷懒便偷懒,为师念这鹅毛大雪,修行不易。不想怪罪于你。你倒好,越来越过分!
#沙闻卿师。。。师父。。。。
闻卿自知理亏,说话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可却没有半点从石凳上下来,继续舞剑的意思。
#沙闻卿师父。。。。。
#沙闻卿我。。。我想。。。。
闻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沙闻卿师父,您看着,离上次购粮也去了一个多月了,院内余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让我再去一趟话清镇,多购置点粮食什么的。。。。。
闻卿话还没说完,便被长须师父一个瞪眼看的噤了声。
师徒二人一个瞪着另一个,另一个被瞪得不敢抬头。
师父哼,别以为为师不知道。那个叫皖桑的姑娘是吧?
最终,师父带着这宠溺的感情哼了一声。
闻卿闻言更是将头埋低,右手捂着剑柄,不自觉的摩擦着。
#沙闻卿嗯。。。。嗯。。。。
好半天才挤兑出一个字来。
师父看着闻卿那羞涩的模样,瞪了他好半天,心中想着。当年也是有一个姑娘曾让自己如此的着迷啊。可再如何着迷。也不能荒了这每日的修炼啊
师父你!
师父你!你!
你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何去教训闻卿。
愤愤半天,从腰间的钢剑后解下一个锦袋。随手甩给了闻卿
师父去,去镇里购一百斤米面。里边的银子只要你不喝花酒,保管够你花的。
说罢甩开双手,缓缓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闻卿堪堪结果锦袋,急似的翻开看了看,顺便掂了掂它的重量。
#沙闻卿唔,五两银子?那是米面各一百斤还是米面共一百斤呢?
闻卿一边掂着袋子,一边嘟囔着。好似师父给的这银钱,并不够啊。
师父银钱够不够,米面该怎么买你心里有数。还不快去?还有,回来晚了自己受罚!
师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似早已听到闻卿的嘟囔。闻卿听闻也是不敢逗留。收好锦袋便翻出院墙,往着话清镇方向跑去。边跑边往院内喊到
#沙闻卿徒儿知晓了师父!徒儿这就去了。
师父你个泼皮,大门不走,为何每次都要翻墙?!归来罚你进山走梅花桩!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闻卿听后一个趔厥差点摔倒外地。也顾不得回师父的话,一溜烟往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冲去。
屋内老师父盘腿坐下,拿起拿凉了半截的茶水细细品了起来。
师父这小子。
不知道是骂还是笑。
摇了摇头,放下茶盏,点燃一炷香插在桌前的香炉中。神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