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缓慢地流淌在喜来眠的院子里。
吴邪裹着旧军大衣,蜷缩在竹躺椅上,眯眼看着屋檐下垂挂的冰凌。那些晶莹的冰锥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是悬在空中的水晶风铃。
尹南风捧着茶杯,茶汤泛着琥珀色的光,热气在冷空气里袅袅升起。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的期待。
尹南风“快过年了,我们是不是该买年货回来了?”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补充道。
尹南风“昨儿隔壁李婶说,镇上的集市已经开始卖年画了,再晚些,怕是连红纸都抢不着。”
吴邪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竹椅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缩了缩脖子,把冻得发红的鼻尖往围巾里埋得更深了些。
吴邪“是该准备了,不然到年根底下,集市上人挤人,连根葱都抢不着。”
他想起去年腊月廿八去镇上采买时的场景——胖子挤在人群里,死死护着一袋花生,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结果还是被人群挤掉了两颗门牙。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出声。
胖子原本正打着盹,一听到“年货”两个字,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棉袄扣子“啪”地崩飞两颗,滚进了院角的积雪里。
他搓着手,眼睛亮得像是见了肉的狼。
王胖子“可算等到这天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王胖子“金华火腿要两条,不,三条!今年新晒的腊鸭得备上十只,瓜子花生各五斤,还有鞭炮、春联、红灯笼……”
张起灵靠在躺椅上,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淡淡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远处的山路上。
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墨色的瞳孔映着远山的轮廓。院角的芦花鸡扑棱棱飞上柴堆,惊落几片积雪。
张起灵“明天去。”
他说这话时,屋檐的冰凌正好滴下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尹南风“好,明天我们就出发买年货。”
尹南风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尹南风“要买描金边的碗盏十二件,上次看到的那种走马灯也得添一对。”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
尹南风“对了,还得称二斤饴糖,祭灶王爷用。”
胖子拍着肚皮,震得躺椅直晃。
王胖子“今年看我的!八宝鸭用陈年花雕煨,腊味合蒸要铺三层……”
他说到一半突然卡壳,转头问吴邪。
王胖子“满汉全席到底多少道菜来着?”
吴邪无语地回了胖子一个眼刀。
尹南风打笑道。
尹南风“胖子哥想做满汉全席,恐怕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啊!”
张起灵已经起身走到柴堆前。
他拾起斧头时,腕骨凸起一个锋利的弧度,斧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咔嚓”一声,圆木应声裂成两半,露出新鲜的木纹。
劈好的柴火被他整整齐齐码成塔形,缝隙里还夹着几根松针,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尹南风“小哥这是准备烧年夜饭的灶火呢。”
尹南风望着他笑。
灶房的窗纸上映出张起灵的身影,像一幅水墨剪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吴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见自己的脊椎“咯嘣”响了两声。
暮色渐渐漫过院墙,把晾着的腊肠染成琥珀色。
远处不知谁家的孩子在试鞭炮,“啪”地一声惊起满树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王胖子“得嘞!”
胖子把茶壶里最后一点水喝干,抹了抹嘴。
王胖子“明儿赶早集,我负责扛年货!”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王胖子“听说今年镇上有家新开的铺子,卖的是……”
暮色渐浓,院子里却更加热闹起来。
张起灵劈柴的声响像某种沉稳的节拍,吴邪坐在石桌旁核对采购清单,尹南风给门神画像补着金粉,胖子则对着菜谱念念有词。
待张起灵劈完柴后,尹南风拿着湿巾为张起灵擦汗。
尹南风“小哥,休息一会儿吧,柴已经劈够了。”
张起灵“好。”
灶房里飘出蒸米糕的甜香,混着新劈柴火的松木气息,在冬日黄昏里酿出浓浓的年味。
远处的村庄已经零星响起鞭炮声,年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