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至今,祁浩收走了给我的暗卫,甚至让我从庆熹殿搬出去,去住到偏远的青雾宫。
他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了……这次的误会,是怎么也解不开了。
好在青雾宫雅致清淡,倒也良多趣味,尤其是春天,杂花生树,飞鸟穿林。
靠在小院竹椅上,手捧诗集,日子倒也不错,只不过这咳疾却经常能咳出血丝,体重也减了不少,皖泱说远远看我就像一个纸片人。
淑筠一心复仇,暗中培养势力,而新来的和亲公主烨菱歌深得宠爱,我却不能言语半分。
下午阳光灿烂,我换了身衣服,在皖泱的搀扶下,勉强走到了坤阳宫,不爱了吗?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今天就是想来说清楚罢了。
常德公公一脸为难地走出来:“皇上不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我叹口气:“我等他。”常德摇摇头,进了屋。
常言有“倒春寒”一说,果然,这阳光没有持续多久,伴着细密的雨,天气转冷。
咋暖还寒,我本是咳疾未愈,一下子感觉难受极了,湿气太重,我只好高声喊了一句:“如果皇上还念旧情,就让臣妾进来说清楚。”
过了不知多久,门终于开了,我咬了咬惨白的嘴唇,走了进去。
跪下行礼,他却没有让我起来。
我道:“皇上,臣妾身子不大好,不能跪太久。”
“跪着!你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朕能给你封皇贵妃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你和祁明益干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他突然将笔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对我吼道。
“臣妾从来都不想要那些虚无的封号,臣妾只想让皇上心中有臣妾,能陪陪臣妾,至于祁明益一事,臣妾在他生辰上下了五色散,并无做半点有愧皇上之事!”我失望极了,他竟然如此不信我。
“你以为朕会信吗?朕在城外苦苦等候那么久,你在城内不知道有多快活!”他陌生极了,我认不出来了……
“快活?臣妾每天的饭食里都有牵机药,提心吊胆,一直在找机会给祁明益下药,用计进宫和淑筠联系,迎皇上回来,臣妾为你做的这一切,在你眼里,就是那般不堪吗!”枯竭的眼中终究还是涌出了泪水。
“妜媱告诉朕,那段时间她一直担心朕,将禁军隐藏起来的也是她,她一个弱女子在宫中尚且干了这么多事,那你呢!就非要潜伏在祁明益身边吗!”他眼中的厌恶,我看的一清二楚。
呵,隐藏禁军?这是淑筠做的,娴妃真是,胆子大呢……
“说了这些,皇上还是不肯信我,没事。”我感到心口钝痛,嘴里血腥味越来越浓,强行咽下去一口血,我缓缓爬起来,将头上一根玉簪拔下,放在手心摩挲着。
这根簪子玉质极佳,上面的玉花更是栩栩如生,我将它捏在指尖:“皇上,看到了吗?”
“这是我们大婚时皇上送臣妾的,皇上那时说,只愿心似玉钿坚,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还说,要是它碎了,我们也断了,可御赐之物怎么会碎?”
“没事,臣妾有法子。”我说完,将玉簪猛的摔到地上。
“呲啦——”一声脆响,它碎成了几瓣。
看着满地狼藉,不等他答话,我掩住眼中的失望,拜了一拜,便离开了。
回到宫中,心头一紧,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门口,眼前发黑,皖泱急忙叫来了太医,又是在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来。
殿里闹哄哄的,见我醒了,他们才各自散去。
“娘娘……”皖泱趴在我的床边,哭的上期不接下气。
“不怕,我没事了……”我批好衣服,平淡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拿笔墨来。”静躺了一会,我吩咐道。
蘸着墨,在纸上用簪花小楷写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写了很长时间,眼中是我从未有过的平静。
“皖泱,拿去放在柜子里,等我走了,拿给皇上便是。”生死之事,我觉得世间再无留恋的了。
皖泱听闻又哭了:“娘娘不要说这些话,娘娘怎么能…怎么能……”
孤灯残影照无眠,唯觉夜露凉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