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了,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满目苍凉,我支着头看着暮色冥冥,心中的希望随着雨一点点消失。
“吱呀—”门开了,祁浩带着常喜走了进来,自从他禁足我,常德公公就被他调到了养心殿外伺候,取而代之的是小人嘴脸的常喜。
他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光是看着他,就觉得一阵恶心,就是他,杀了我的家人。
“皇上吉祥。”我用平淡而疏离的语气道。
他微微皱眉,冷漠地开口:“台谏管的太多了,他们让朕放你出去。”
我回忆起那天的纸,斟酌着词句:“罪妾自知罪孽深重,是不能出了冷宫的,但恐皇上因台谏而忧心,罪妾自请出宫,去城边的菩提寺出家,从此吃斋念佛,为家人赎罪。”
我表面上诚恳悲切,心中嗤之以鼻,赎罪?何罪之有?
他似乎有些动容,点点头道:“也好,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去吧。”
说毕,他转身出了冷宫,常喜瞪了我一眼,我垂下头。
我回过头欣喜的抱住了皖姎,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道:“皖姎,你听见了吗?我们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皖姎伏在我肩头低泣,她一边哭一边笑,过了一会,又擦着眼泪替我收拾不多的行李。
我也起身去帮忙,期待着明天……
这天,雨小了,但还是不断地下,像细丝一般,缠缠绵绵,呜呜咽咽。
我与皖姎背上包裹,祁浩派人送来了出宫的圣旨,我们坐着一辆小马车,驶出了宫门。
我掀开帘子,看着那高大的宫门,那些前尘往事一幕幕地浮现,都好像是昨日一般。
我知道,我获得新生了……
马车咕噜噜驶了许久,在一处绿树掩映的寺庙前停住了,那侍臣请我下车,拿着圣旨进了寺庙,示意我们跟上。
我瞧着这里,心里很是喜欢,这里虽然也是秋雨绵绵,却不似宫中那么压抑,反而偷着一股诗意与庄重,圆形的矮门,石砌的台阶,凌乱却可爱的杂草,火红的枫叶,金黄的银杏……
侍臣穿过一个个回廊,带我们去了住持的房间,我们在外面候着,也不知那侍臣在里面说了什么,不一会,住持慈祥的笑着,迎我们进了屋。
她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带着尼姑的帽子,穿着朴素的袍子,拄着法杖,伸出手来略略躬身,随后道:“女施主快坐吧,贫尼已经知道来历了,倒是个可怜人。”
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念起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念了几句,她又抬起头来,道:“女施主,给你们的房间已经备好了,女施主是来替家人赎罪的,倒也不需要剃尽那三千烦恼丝,你就带发修行吧,这位同样。”
我急忙谢恩,她道:“女施主,以后就叫我师傅吧,本人法号妙烟,如今,也赐你一个法号,就叫……”
她略略沉吟片刻道:“就叫净芙吧,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就叫净音罢。”
我和皖姎齐齐合掌鞠躬道:“多谢师傅。”
她听见后满足地笑了:“倒是机灵,师傅这么早就叫上了,你们先块去休息吧,昂!”
她说完,就开始闭目打坐了,我闻着她房间里淡淡的檀香,觉得心情舒畅了起来。
思极曾经祁浩赏的“帐中香”,倒是有些浮华了。